萨沙在柏林
思嘉也就是自己认为在她告诉萨沙前,没人发现她的秘密——从未进入过德国社交界的她对于外面乱七八糟的风闻一无所知。实际上,一个多月前,在爱娃首次作为第一夫人举办的新年总理府招待会上,友情出席的思嘉完全没碰一滴葡萄酒或者香槟,以及对于抽烟的任何军官避之不及的举动,引起了玛格达的注意。
玛格达可生育过七个孩子,她火眼金睛更发现这个东方女人几乎就坐在沙发上不往人多的地方凑,如果有喷洒着香水的女眷坐在她身旁她就会立刻离开,而且有意无意手总护着自己小腹——她还居然开始吃酸橄榄!
哦。太有意思了。
于是思嘉和某个德国男人私下勾搭导致怀孕的流言就在社交界流传,她的丈夫苏联人可和她分别了一年!谁是那个嫌疑人父亲?
海茵茨的母亲在他难得的休假日声泪俱下地质问儿子是不是着了那个东方女人的道,他们家注重名誉!绝不可能答应那女人改嫁!海茵茨震惊了,再三声明小姐的清白----“妈妈,她也不可能再嫁。请您别再轻信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我和她是----”
海因茨顿了顿,“是纯粹真挚的信任之情。”骷髅头徽章大檐帽下的阴影遮住了眼里的光——那分明是含蓄的爱。
伦德施泰特夫人对于纯粹真挚这词不以为意,扇着扇子,自顾自说,“既然不是你,那莫非会是----”她撇了撇嘴。妹妹的儿子虽然飞黄腾达成了最年轻的中将,但也过不了美人关啊。
想到又可以在妹妹面前显摆,夫人得意了。
在工作上能干的德国前狙击军官对于牵扯到思嘉的闲话一时也束手无策。该不该告诉小姐呢?他注意到,她穿起了软底鞋子,把修身军装也收起,只穿大一码的衣裙配一条羊毛披肩,每天上下楼梯小心谨慎……这简直就昭然若揭。
据说怀孕初期不能情绪太波动。海茵茨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尽力把所有工作自己安排妥当而不用思嘉多费心。他还得告诫他人别惹小姐烦心----他那不省心的表弟斐迪南,毫无疑问也遭到了姨妈的询问。
是的。但斐迪南的脑回路不一样。面对试探他先保持沉默,随后轻轻一笑说,“那要是个女儿就好了。谁让我已经有了个私生子儿?这就叫公平。”
他从生命之泉项目带回来的儿子已经快十岁。斐迪南每年同那孩子说的话没超过十句,还计划着把他扔去普鲁士少年军校锻炼就算尽了父亲的义务----他完全没法爱一个存在即提醒自己过去多么愚蠢被当了可笑繁衍工具的儿子。
和爱情有关的孩子才受期待。
斐迪南的母亲对让他和孩子生母结婚一事早已绝望了。眼下夫人对儿子做出来极大的妥协让步,她咬着牙勉强说,“你前途远大,你的孩子不能都是私生,我亲爱的里希特。如果她……她和苏联人离婚,也不是不可以嫁进来当未来的伯爵夫人。”
斐迪南嘴唇抽动了动,他不想为母亲解释这个误会----多美好的误会啊。斐迪南确信,只要她和自己结婚,他会爱小姐生下的孩子而完全不在意父亲是谁。可小姐首先不会和苏联人离婚,她也压根儿不在乎什么贵族头衔。对,贵族是她眼里的无用钻石项链,苏联人是她的真金戒指情比金坚!但斐迪南就是想放纵享受这种臆想:他中意的女人,像黑天鹅一样骄傲魅惑,王子才是她的情感玩偶,她魔法强大,绝不属于那个乏味的注定灭亡的国家,连挽救的意图都没有----斐迪南再次用苏联必定败亡自我开解,看,德国胜过苏联,小姐选择的是德国!而假如一开始……他坚决认为假如小姐在感情上选择自己,他肯定是个比苏联人好得多的丈夫!他绝不会丢她一个人在德国度过怀孕期再生育。
而这个念头促使斐迪南去了解了一番妇女生育的安全问题。他惊恐地发现,即使是柏林最好的医院,每年也有数名产妇因分娩而死!这个数字扩大到全国就更惊心!死亡率认知让斐迪南迅速掐灭了希望小姐在德国生孩子的念头。
这都是那个苏联人害的。
他闷闷地想,她该回去。在未来这都不危险吧?等找到机会,我一定要劝说她,回未来生产才更安全。
于是在某天晚上总理府的私下例会上,希姆莱表示生命之泉银行已经在运行云云,他询问思嘉未来有没有办法降低产妇死亡率。
“有。在人造子宫出现前,医院起码得做到无菌产房吧,如果发生最危险的羊水栓塞,医院能解决缺氧,低血压这两个问题后,还必须通过极大剂量的输血,把血液在循环中换一遍。我记得成功的例子需要六万毫升血液吧。”
这个数字震惊了希姆莱和希特勒。六万毫升!?这在战争期间可以挽救多少士兵啊!
斐迪南看着思嘉一脸镇静的模样,对苏联人的愤慨进一步发酵了。都是那苏联巨龙把公主扯下了云端城堡!她原本不需要经历这些啊!
“你什么时候会休假呢?”散会后,他突兀地问思嘉。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