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清末，诸多新文化传入我国，易家小公子留学归来，剪去了那长辫子，续起头发来。

“阿易！你这头发什么样子啊！”妇人穿着旗袍，挽着髻，举手投足之间是雍容华贵。

“娘啊，外面的人都不留辫子了，我这样不好看吗？”十七八岁的少年，眼里还有着掩不去的真诚，抱着母亲的手臂晃着脑袋显摆自己的新发型。

“好啦～我们家阿易怎么都好看。”妇人笑了，宠溺非常。

易家公子在外求学多年，国内早些年的朋友们虽有书信往来但也难免生疏了不少，趁着今晚的接风宴正好再熟络一番。

“阿易喜欢听戏吗？梨园最近有一玉姑娘唱戏那叫一绝，晚点去捧个场？”

“大晚上的听戏有什么意思，我们去找那些花魁姑娘不好吗？”来为易公子接风洗尘的人不少，各式各样的世家子弟都有。有的饱读诗书，喜欢听戏这种文雅的事情，有的纨绔子弟就喜欢那些风月场所的花红柳绿。

“唱戏的？”阿易在国外见多了那些歌舞剧曲，倒是这戏曲国粹知之甚少，一时间有了兴趣。

阿瑗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姑娘，很小的时候就被一唱戏的收养，倒也巧，阿瑗很有唱戏的天赋，唱的比她的养父都要好很多。

“别人唱戏都喜欢白天开锣，就你喜欢这大晚上的唱，也难为你这些戏迷这么捧你的场。”阿瑗的养父已经退休不唱，帮着阿瑗忙一些后台的事情。

“就喜欢晚上…”阿瑗对着镜子描眉画目，嗓音轻盈悠扬。每当月亮悄悄爬上枝头，这梨园便亮起烛光来，人们从各地赶来，只为听一听这玉姑娘的戏…

阿易跟着朋友们落了坐，那几个想去烟花之地的少年郎们还在絮絮叨叨说着看戏没意思。

阿易的目光被那戏台吸引，一姑娘抬着手臂快走着步就从那台后上到了台前，锣鼓声响，姑娘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便入了众人的耳，场内瞬间安静的无一丝杂音。台上那姑娘化着浓重的妆，可能在场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却被她那沁人心脾的嗓音牵绊住了耳目人心…

这场戏里唱了很多，阿易并不是都能听懂，只觉得跟着姑娘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语，自己也好像置身这跌宕起伏的故事当中，难以自拔。

阿瑗记性极好，在场的哪些是熟人哪些又是生面孔她都看的清清楚楚。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的易家公子，之前倒确实没见过，却不知道为什么分外熟悉，尤其是他那双眼，美的不可言说，愣是把自己看进去了，差点没赶上乐曲拍子…

“怎么样，唱的不错吧！”那位提议来听戏的人满眼得意之色，一曲毕，戏中人也随之落幕…

阿易缓缓点头，脑海中仍是那挥之不去的姑娘的身影，灵动，妙曼…

“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待一会儿，像是酒喝多了，不大清醒。”阿易还不愿走，支开那些朋友们，坐在座位上微微合着眼，看上去真好像是喝多了一样。大家调侃了他两句后便结伴而散。

园内的人一个个都走了，那灯也逐渐暗下去，奇怪的是居然没人来驱赶依旧坐在座位上的易家公子…

阿瑗洗了脸换了自己的衣服，头发松松垮垮的编着一条麻花辫垂在后背上，从台后绕到台前时愣是被那坐在台下的人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不走？”阿瑗好奇，便也这样问了。

“喝多了酒有些晕。”阿易撑着下巴，抬眸看了看眼前的姑娘，原来她长这样啊…

“你是哪家的少爷公子啊？我找你家里人接你回去？”能坐在第一排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阿瑗知道自己的戏票卖的很贵，不过也没办法，毕竟也是要养家糊口的。

“你是那个唱戏的姑娘吧，唱的很好听。”阿易答非所问，依旧看着阿瑗，双眼漆黑明亮，倒完全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谢谢。”被人夸了的阿瑗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这小哥长得真心好看。

“我叫阿易，以后我会常常来听你的戏。”阿易站起身来，微微一笑，如暖阳，如春风…是阿瑗所见过的最干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