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
殊不知,这莫述只是为了不要耽误下一场而已。毕竟在远郊的小山村,靠两条腿赶路的人,怎能不快啊?
他这次可总算是将一位大人就约出来了,他是之前主子的下属。
其实,早些年头他并不是没有求过他的,而是人家忌惮宁安侯,如何不肯滩浑水。
毕竟当年,这宁安侯风头正盛,个个都十分忌惮他。
而且此事就可以讲是天衣无缝,可见此人城府之深,纵然身边人知晓一些。
也只是能觉察有些不对而已,并无人会真正将此事联系在一处,从而怀疑他。
那位大人心思也算是缜密的,特意换了不打眼的衣裳过来,穿着粗麻布衣也着实难以掩盖在官场浸淫多年的气场。
莫述也不管那些陈年旧恨了,哪怕这腿当年就是被他弄残的。他也愿意放下,只愿意还他主子公正,他也夹着尾巴讨好人。
这大人也只是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眼神中寻找到诚意,所以他只是默默观察,顺嘴咬了一口烧饼。
而莫述也叹了一口气,喝了摊上那平淡如水的茶道:“这事情,对您来讲,绝对是一件好事。”
大人在桌子上敲了敲,颇有些不在意地盯着他,随即又撕下一小块烧饼递到他面前道:“这可讲不准,我费心爬到如今的地方,可不是很容易的。若是万一有个好歹,我怕是彻底得罪了他呢。”
莫述听着他的语气,也有些着急了:“毕竟,你当初还是我家主子提携你上去的,也该还这恩吧。”
他能察觉这位大人的目光,知晓不能如此,还是忍了下来,苦心劝着:“毕竟这事可是证据确凿的,我就是人证。我亲眼所加亲耳所闻,甚至东躲西藏了许多年的。”
莫述讲着讲着,语气变得激动起来,黝黑的脸庞流下两行热泪:“何况,我苟延残喘多年,就是为了揭穿他的真面目的。我已经时日无多了,我要亲眼见着他的报应。”
这大人也被他惊到了,连忙讲着:“哎,这这是哭啥啊?大老爷们儿,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我懂。除去他,我的仕途会更近一步的,所以我就亲自出来和你会面了。我只是出于谨慎,想知道你所有底牌,是毫无保留的那种。”
莫述也擦了擦眼泪,带着失望:“我都到这个田地了,你还对我顾虑。我都已经走投无路了,为了主子,我自然是毫无保留的。”
说着,他便将当年所有知道的,以及一些隐秘都同他全都讲了,还有自己已经画押的证词,那抹鲜红异常夺目。
而在书房外,月影他们守在门外,大小姐也不让他们伴随在身侧。
只能是人人抬头望月,都不想看到对方脸上的好奇,生怕惊到了大小姐。
而霍亦初却捏着那封信瘫坐在书案下,双目无神,眉心紧锁。她反复看了几遍信中所述,她都有些接受不来:“这不可能,父亲不是这样的人。”
她在书房中一顿翻找,才寻到了密室的门,穿过常常的走廊。烛火顺势而亮,不过片刻时候,也彻底看见密室的全貌了。
当目光落在数张牌位时,她眼里一黑,瘫在墙角,一连串眼泪随即落在信纸中。
“救我,救我,是他害得我。你救救我好不好。”黑雾中伸出一双手来,让霍亦初从噩梦中惊醒,坐在榻上,下意识看着放在自己里衣的信,神色病殃殃的。
这又引得雪琳的念叨,但她只是愣愣瞧着她的模样,并未回应,只是觉得双目还无神。
她宛如个提线木偶般,任由雪琳的装扮。只有在云芳走进来提起父亲的时候,她才堪堪回神,才一会就眼中含泪。
“大小姐,你这是怎么?”雪琳将木梳放下,神色有些慌张,“可是我刚刚弄痛你了?”
霍亦初却摇头,给自己抹去眼泪道:“父亲竟也赶回来了?无事,我们快去用早膳吧!”
他们穿过长廊,此时正是每月一回的家宴,也算是特别热闹的。她的小弟小妹都在的,她的父母都在,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平静温馨,充满着欢声笑语。
而霍亦初却频频出神,看向他们的目光中都有了些许不舍。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之前会讲那些话了。
原来他是早有预感,或是早就知道会被揭开的。
但她是始终,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她眨着长睫,眼眶子一热,咬着牙微笑,执着筷子的手都有些颤抖。
“亦初,你爱吃这个的,多吃些。”
她看着自己的碗里多了一块曼陀样夹饼,忽然抬头看着父亲,脑海中闪现了许多画面。
她嘴唇都有些哆嗦,刚被强压下去的泪意又浮现开来:“谢谢,父亲。”
而宁安侯也并没有只是摇头,笑得慈祥,一如往日:“好了,快些吃吧,不然都凉了。”
说着父亲招呼起他们来了,可谓是半点架子都没有的,俨然如同一个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