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你了!”
她揪着手里的麻花辫,抬着下巴十分理直气壮。
赵玉婪睨她一眼,从嘴里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
“洗脚婢,算不上妾。”
她心头一梗。
“你等着,回去我就努力上位,把你的小妾都干掉,晚上再爬你的床,怀你的孩子,迟早能母凭子贵!”
赵玉婪被她的话一噎,抿着唇,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他实在不明白,作为一个女子,她究竟是如何能顺其自然地说出……说出这些不知廉耻的话!
“瞪什么瞪,比谁眼睛大。”
又偷偷摸摸编完一条麻花辫的林不盏站起来冲他做了个鬼脸,拍拍屁股一溜烟地跑回了房。
赵玉婪喉结滚动没能说出来话,见她跑了,忽觉头上不对劲,侧过头,一左一右两条麻花辫乌黑发亮地垂落在他的肩头。
心下一滞,他低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是半点愁思哀绪都没有了。
……
林不盏说写就写。
只是她文化水平不够,写惯了简体字,繁体字能认,却不代表能写。
更何况她又没练过毛笔字,一封信人家能写几十句情深意切的句子,她却歪歪扭扭把纸糊成一团也只能写几个不伦不类的大字。
可她有时候性子里就是带着一点莫名的执拗,尤其是情绪上头的时候。
即便写的艰难,手上黑乎乎一片,她还是写了。
一封小儿初学都比她水平高的信大喇喇地放在桌子上,怕窗外有风,还特地拿花瓶压在了上面。
正是林不盏在相思镇采的那株近有半人高的荷花。
也不知道书生在水里灌了什么药,养了这么多天也没死。
于是当赵玉婪回房的时候,那封信与那株花显眼的不得了。
粉嫩的花瓣已经不如刚摘下来那样娇嫩鲜艳,甚至有些萎靡不振,大概能窥见它濒死的惨状。
所以书生在尽力挽救它的生命。
虽然他不知道他一个大夫为什么要帮赵玉婪和林不盏养花。
他将花瓶移开,看到那狗踩的字,顿时扬起了嘴角。
有时候对方真的很让他生气,可有时候又是真的有趣,为他苍白贫瘠的生活里,带来一点小小的颜色也格外鲜明。
如那株花,如这封丑了吧唧的信。
洁白的信纸只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赵玉婪,你要开心。
心口却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像寺庙里被敲响的钟,一下带起了波荡与余韵。
“回去该给你找个先生,写的狗都不如。”他挑眉,小声轻笑,纤长苍白的手指将信纸一点一点地折了起来。
除了他的名字,剩下的字全写错了。
可就是这点小错误,为这封赌气之下的信添了点珍贵。
躲在门外的林不盏听到了赵玉婪的话,心里愤愤的不服气,可随即听到他的那点轻笑,她摸了摸脸,又觉得心里有些痒痒。
她蹲在门外的墙根,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小声嘟囔,“不识好歹。”
她可是整整写废了二十张纸才挑出这一张最好的。
不说别的,光是这认真努力的劲头只有她高考那段时间能赶得上了。
而且剩下那些字她也不是故意写错的,而是练完赵玉婪的名字之后,她实在太烦了,剩下的字简不简繁不繁的,全是因为她在偷懒。
不过这话她是不会说的。
她坚信自己已经很努力了。
扒着窗户,她探头探脑的又往里看了一眼,信已经不见了,她左顾右盼,眉头紧锁,心里怀疑赵玉婪是不是把她的信撕了,以报她昨天撕了他信的仇。
她觉得以赵玉婪的小心眼子真的干的出来。
偷偷摸摸地瞄了很久,脑袋都快钻进窗户里了,最后她不得不泄气的放弃寻找,开始蹲在墙根一边看蚂蚁搬家,一边骂赵玉婪不识好歹。
房内的赵玉婪耳朵微动,狭长的凤眼微抬,嘴角轻轻地勾起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