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

夕阳如血，将天空染红了。

漫无边际的血红天空，宛若血海。

城市变成一堆废墟，无数人温热的鲜血浸湿地面。

世界末日般的场景。

“你知道叫熵的东西吗？”名字叫丘比的可爱生物蹲坐建筑物的废墟上问她。

它毛发雪白，长得像兔子，耳朵比兔子长，尾巴也比兔子长，红色眼睛圆溜溜的。

她遍体鳞伤躺在残垣断瓦上，望着红如血海的天空，疲倦地说：“不知道。”

“举个简单的例子，燃烧所得的热能与种树所需的劳力不相等，就像这样，能量在转换形态的时候会产生损耗，宇宙可用的总能量在一味的减少，所以我们在寻求不被热力学定律则所束缚的能量，我们找到的就是魔法少女的魔力。”

“我们的文明发明了将智慧生命体的感情变换成能量的技术，可是很不巧，我们自己却没有这种叫做感情的东西，于是调查了宇宙中各种各样的种族，发现了你们人类。在我们的文明里，感情这一现象只是极为罕见的精神疾病罢了，所以发现你们人类的时候大吃一惊。所有的个体都有着自己的感情并生活在一起，这样的世界我们连想也没有想过。”

“鉴于人类的个体数量和繁殖能力——一个人类所能产生的感情能量，远远超过了这个个体从诞生到成长所需的能量。你们的灵魂可以推翻熵而成为可用能量之源。特别是青春期少女希望和绝望的转换，生产效率是最高的。你们的灵魂变成灵魂宝石之后，燃尽变成悲伤之种的瞬间，会产生大量的能量，回收这些能量就是我们Incubator的职责。也就是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延长宇宙的寿命。”

“作为魔法少女的潜在能力是由背负因果的数量来决定的。由于你不断轮回，身上才集聚数量庞大的因果线。”

“聚焦着无数世界的命运，成为了因果特异点的你，不管怎样骇人听闻的愿望都可以实现。”

“以你的灵魂为代价，你所期望之物为何？”丘比问她。

她遥遥望着血色天空中盛大的夕阳许久，轻声说出自己的愿望。

丘比愕然：“你打算成神吗？”

她轻轻摇头：“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只是想要我所爱之人好好活着，想要守护他们所在的世界。”

“这样一来你的人生就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了，曾活在这世上的证明和那份记忆，将不会残留于任何地方，你的存在将转移到一个更高的领域，你将不再是这宇宙中的一员了。”

夕阳余晖似浓稠的血浆淌进眼里，泪水从眼中滑落，她阖眼：“只要他们能好好活着，被忘记也没关系。”

梦境的画面如被打碎的玻璃，哗啦哗啦碎裂开来。

曦月蓦地睁开眼，从睡梦中惊醒，躺在柔软的被褥间，怔怔望着天花板。

卧室的窗帘没有完全拉拢，月光透过一厘米的罅隙如水般流淌而入。

室内虽然没有开灯，但有清澈如水的月光，能模糊看见天花板的轮廓。

那是梦吗？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她遗忘的记忆？

水色的月光缓缓流淌，时间缓缓流逝。

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床上躺了许久都无法再次入睡，曦月掀开被子起身，从桦木衣柜里拿了件白色的外套穿上。外套里面是长及脚踝的白色睡裙。

深夜。

寂静的夜色笼罩着蒙德城，酒馆、餐馆、铁匠铺都关门了，人们都睡觉了。

月光安静地洒落在石块铺就的路面上，她踩着石块慢慢地走出蒙德城。

蒙德城外，果酒湖在月下泛着粼粼波光。

曦月在湖岸边碧绿柔软的草地上坐下来，抱着膝盖，呆呆望着果酒湖。

过去那么久了，她还是没想起有关坠湖的记忆。

伸手，掬起一捧湖水，清澈而冰凉。

水中溶了月色星光，闪烁着潋滟的光。

湖水一样凉的晚风吹过，送来蒲公英淡淡的苦涩的香气和凯亚的声音：

“有什么心烦的，可以跟我聊聊。”

曦月怔了怔，松手，清澈的湖水从手里流下来，打湿岸边柔软的青草。

回头，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凯亚队长......”

凯亚在她身边坐下来：

“倾听人们的烦恼，也是骑士的重要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