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婚后的日子我们相敬如宾，慕容离果真如我想的那般，是个很温柔的男子。

他教我习字，教我画画，有时候会给我弹一曲。我没接触过这些，觉得很新奇，又有些窘迫。他讶异了一下，似乎觉得我身为齐家二小姐，怎么好似完全没学过这些东西。但也只一下，他朝我安抚地笑笑，说个人喜好而已，没什么要紧。

我悄悄松了口气，怕他追问我竭力想掩盖的过去。恍神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缕发丝落下来，轻挠着我的脖颈。

“这个字……应该这样——写的。”

“啊？哦，好、好的。”

成婚数月余，这是我们头一回挨得这么近，暗风浮动，他身上的馥郁冷香清冽好闻。

我想，就这样下去吧，这样就够了，等我找到那位恩人，治好了他的旧疾，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小姐。”小绯在一旁轻声喊我。

“何事？”我放下笔，慕容离早在小绯出声的那刻就与我拉开了我距离，我很是失落。

“沈小姐……想见姑爷。现在人就在前厅。”

沈玉君？

我呼吸一凛，望向一旁的慕容离，见他神色晦暗不明，一颗心沉了沉。

“让她过来此处……”

“不用了，我去前厅见她就好。”

蓦的，我抬起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们就这么对视着，他眼眸里不悲不喜，波澜不惊，但我却看见他用力攒住的右手，指节泛白。

我缓缓松了手，喉间发涩，“我……等你回来。”

看着慕容离远去的背影，我自嘲地笑了笑，这人看似不甚在意，步伐却悉数乱了章法。

他果然还是没有放下。

“小绯，清荣先生有消息了吗？”

“昨天小菊已经联系上运城那边的人了，说最多半个月，他们就能将清荣先生请回来。”我点了点头。

慕容离的病虽然在我们婚后有些好转，但并未根除。吊命丸的功效再加上好些个郎中的金贵药材，让他看上去比原先气色好上不少，是以那些传言我嫁进慕容府就要守活寡的传闻并未应验。我母亲的担忧，也并未成真。

只是慕容离的病还没有彻底好，这些担忧也还一天天压在她的心头，以至于前两天我回家时，看见了她头上的数根白发。

曾经雍容华贵的妇人，仿佛一宿之间苍老了不少。

我鼻头一酸，微微有些恍惚，我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容光焕发的母亲，怎的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我这才想起，当初我小心翼翼望着她时，她眼底的泪光与惊喜。满面肃容的母亲，只不过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对儿女的喜欢，而我也一直误以为她并不是很在意我。

慕容离回来之后不执一词。这样的沉默，莫名让我心慌。

在慕容家挑选少夫人的时候，沈家为了避免受累，极力让沈玉君和慕容离撇清关系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因为这事，他还不吃不喝好几天，好在我日日劝解，他不再钻死胡同，从此以后也就对沈玉君闭口不提。

今日沈玉君过来和他说了什么？我忧心忡忡，怕这平静的生活被打乱，怕慕容离再次选了沈玉君。

天色将暗，我忐忑着，回了房。

推门而入，室内漆黑一片。

怎么没有燃灯？我闭了闭眼，适应了黑暗后，室内的摆件轮廓倒也瞧得大致清晰。

慕容离靠坐在床边，我走近，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他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我将他扶到床上躺着，他此时一动不动，乖巧得很。我凑过去，一只手撑在他耳边，另一只手去触碰他的脸。

他清醒着的时候我是不敢这样做的，他清冷，自持，不爱我便也从不碰我，成婚数月，我依然是……完璧之身。

他脸上的肌肤触手升温，我心头涌上一股心酸和甜蜜，两种情绪交缠撕扯着，熨得我心口发热。

“慕容离……”沈玉君她抛弃了你，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一下？

我凑得更近了些，鼻尖蹭着他的脸颊，呼吸着他周身萦绕的酒气，有些微醺。

美色误人，美酒误人，唉，先人诚不欺我也。

我叹了口气，撑起手臂想借力起身，却突然看见他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眸，迷离，泛着水光。

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一瞬间天旋地转，我被他压在身下，黑暗中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那双清凌凌的眸子，看得我心口一跳。

他的唇覆上来的时候，带着初春的凉意，却很软。

月色从房门缝隙里透进来，床帘遮住了光线，撒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微风摇曳着，纱帘微摆。

第二日天光大亮，我在他怀中醒来，全身泛着酸，心里却涌着蜜。

慕容离，昨晚，是不是你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