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弱
六个字,时纯拧了拧眉,又着手删掉。
她烦躁地翻看通讯录里不下三十通电话,见那边的车还是静悄悄的,楼下那条路上也杳无人烟,俯身从架子上捞了把伞,再次出门。
寝室门早就落了锁,时纯不得不谎称自己不舒服,找阿姨开了门。
在阿姨的再三嘱咐声中,时纯撑着小伞往下走,直拐了弯,绕着寝室楼走了一圈,她也没寻见裴今澜的半个影子。
难道那辆车不是他的?他车那么多,她哪里全都记得住。
时纯这会时间也冷静下来,裴今澜那么个大活人,难道不知道雷雨天危险吗?说不定早就回去了?就算学校落锁,他被困在里头,又能出什么事?他那样的身份地位,想要个方便,或者一隅安枕,会有人不上赶着巴结?
她自觉失策,脚下也快了几分。
走到楼下的小池塘旁边,时纯看到那一大片的树荫落下的漆黑,想到那枚被扔进去的戒指,脚下微微凝滞。
那天裴今澜带她去见奶奶,老人家看到她指上玫瑰戒指时那一脸的欣慰和开心做不得假,再加上今天,程三瑞见她出现在古董店时的态度,难得失礼。
她忖度,这戒指必然十分要紧。
裴今澜那人,向来寡情薄幸,于他而言,那不过是个冷冰冰的物件,所以他说扔就扔。
可她一想到老人家握过自己的那双嶙峋柔软的手,就不由自主想起外爷。戒指也许并不贵重,却是她念想,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老人家丢失了心底的宝物,那她和那些摧毁她人生的恶人,有何区别。
时纯想毕,已经不由自主走到了池塘边。
她挽起裤腿,坐在边缘的石块上,合上手里的长伞柄,正准备试探下这池塘的深浅,就感觉腰身被一只大手搂住,视线翻转,顷刻就被人护着后背按向了旁边的假山。
冷调的药味涌入鼻腔,时纯微微睁大双眼,面前半跪下来的人影抬起头,他浑身湿透,垂着水滴的额发散开,露出惯常苍白冷峻的脸。
“底下脏,别去。”裴今澜低声解释,支撑不住似的跌坐在一旁。
时纯下意识去看他的伤处,裴今澜忽然按住她的肩膀,幽微路灯下,修长指间那枚戒指被寒意浸得色沉古典。
她微微抬眸,他倾身看她,“不想被拘着,那就由着你的性子,不喜欢俗器,这枚戒指是祖母专门留给孙媳妇的信物。”
他闷哼一声,后背抵着山石,搁在膝盖上的手背青筋凸起,显然是极为不舒服。
时纯心头一紧,忙伸手搀扶,裴今澜却攥紧她的手腕,坚持问她,“阿纯,洗干净的。你要,还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