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

他早就认出了自己。

这个念头钻心入骨，时纯过往那些疑惑统统得到了解答。

可既然裴今澜清楚自己就是当年抛下他离开的人，心怀怨恨，当初叶弘巍要摆布她，冷眼旁观不是正好，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帮自己？

身旁的人和往常并没有半分区别，甚至在刚刚上车时还细心地帮她护住车顶，车厢里的温度调得很舒适，时纯时刻戒备着，仿佛裴今澜是茂林里蛰伏已久的野兽，以往它被关在铁笼里，而此刻，由她亲手解开了枷锁。

裴今澜处理完公事，扭头看到时纯正在出神，长臂揽住问她，“还在生我气？”

时纯捏了捏方才被他拽得酸痛的手腕，视线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说好了住一晚的，无缘无故就走，奶奶心里多难过。”

“来日方长，这么惦念奶奶，以后就常来陪她。”裴今澜的呼吸扫向她的后颈，甜腻暧昧的字句却令人生不出半点缱绻心思，“夜里，阿纯还是多陪陪我才行。”

时纯指尖陷入皮肤，努力体会他话里话外的微妙变化，裴今澜分明已经察觉自己的异样，为什么还能做出这幅风平浪静的模样，她揣摩不透，不安在心头跌宕起伏。

熟悉的药草味拢入鼻腔，时纯安定下来，慢慢抬起了头，挨着他的肩膀蓄意试探说：“程先生说，你身边从不缺人，愿意陪你的那样多，你非要同我在一起。裴今澜，我与旁人究竟哪里不同。”

“相册里看到什么了？怎么跟泡进了醋缸似的。”裴今澜拢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地捏了下她的耳垂：“哪有什么旁人。”他咬耳朵说：“我只离不开你。”

尾音带凉的气声入耳，裴今澜没有正面回应她的问题，她蜷缩在他的胸膛，浓重的愧疚涌上心头，又无处可宣泄，仿佛鸣蝉在秋日哀声低鸣。

“我也不离开你。”她轻声重复着，像在抱歉，也像承诺，“裴今澜，无论发生什么，我再也不会走了。”

车辆恰好停在莲湖公寓楼下，裴今澜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的女孩的侧脸，她眼底哀戚又不安，像某种讨好主人的小动物。

分明是在害怕，却还要做出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是心中有愧，还是对他心生怜悯。

森森夜色里，裴今澜倾身向下，时纯躺在座位上，下意识抵住他的胸口，见他堪堪要离去，又没忍住搂向了他的后腰。

裴今澜兴味盎然地看向她，时纯有些难以启齿地抿了下唇。

“想要？”他视线落在她的眼底，“上回让你上来，你扭捏不肯。”带着故意的成分，裴今澜缓缓开口，“怎么？李一叙以前没教过你。”

明晃晃的恶意，并非吃醋。时纯心底一沉，他果然是知道的。

许是裴今澜终于打破了这份脆弱的宁静，她心里也略微松快一点，无论当年发生过什么，她失信于他，害得他身陷险境是事实，她企图他的爱意，却也心怀有愧，即便他要为难，要她付出代价，想要她付出一切去弥补，她都无话可说。

时纯平复情绪，迎上他饱含教训的眼神，心知他想要的自己的低头和顺从，她松开手起身，生涩地挪到了他的腰腹下方。

柔嫩纤细的手指在扣带处摆弄了半天都不得其法，裴今澜耐心等着，脸上看不出喜怒急缓，直到缭绕的触觉越过布料递向皮肤，他看到自己的反应出现在她的手畔。

“好姑娘，到底要磨我到多久？”甫一开口，裴今澜才知道自己的嗓音已经嘶哑至此。

他如同在办公室下发决策时微微起身，捞起时纯的手指，事无巨细地教她解开那道关卡，演示如何快速抽离，如何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水渍声清晰地碎落在夜色里的每个角落，时纯被他握着，又让他撑起，头脑意识混沌又轻飘，像是被世上最无情的风暴裹挟上行，疼痛酸软里又心旌摇曳。

平缓的玻璃窗降落声响起，时纯怔然望向莲湖深处，意识到自己随时都会被人映入眼帘，覆着薄汗的动作微滞。

“不会有人。”裴今澜将她从身上抽离，掌心上托，长驱直入，近乎惩罚似的将她拉拢回神，“专心点，好学生。”

回到莲湖公寓，时纯习惯性地伸手要按开关，裴今澜却一反常态地将她的手臂缚到身后，辗转吻着，引入黑暗的浴室。

房间里已经有人备好了水，裴今澜解她身侧的暗扣说：“今晚换我帮你。”

裴今澜的后背还没彻底痊愈，这段时间都是由她帮他清理，上完药，然后才轮到自己。

时纯睫毛轻颤，听他不容置疑的语气，默不作声地选择了服从。

室内的灯光昏黄暧昧，时纯不用看也知道裴今澜的衬衫已经被她拉扯的不成样子，脖领大概还蹭上了口红，她听到衣料落地的声音，身体被人力道极重地按压入怀，肌肤黏腻在一处。

他在盯着她，意图明显。

“你忘了金医生的嘱咐。”时纯一动也不敢动，方才偃旗息鼓的角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