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照
在不断盘旋这些问题。
可她也只是一遍一遍的想,就好像这些疑惑被封存在一个小匣子里,她只能去观察,疑惑,却始终看不清全貌,无法探究根源。
这种茫然的感觉,让她心里沉闷,脸上的颜色自然也不会很好。
裴今澜是站在小院门口等她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华灯笼罩下,他就像是刚从浮华梦里走出来,嘴角的笑是虚妄的,眼底的温柔也是幻境。
“怎么脸色这么差?”
时纯不自觉就去搭上了他的手臂,两个人并肩而行,她岔开话题问他:“等多久了。”
“等你,多久都行。”他仿佛一点没把早先自己说错话的事放在心上,一点点帮她理着鬓边的碎发,然后拧着眉将耳畔的长坠子一一卸下来,随手丢给侍者说:“谁给你戴这些的,也不嫌疼。”
时纯仰脸笑说,“有你疼我,我不疼。”
等到了小院宴会厅,时纯才知道所谓重阳家宴只有三个人。
这还是她第二次见到奶奶,大概是因为特意化过妆的缘故,老太太比上次气色好了些,只是一顿饭里五六成的时间她都在嗜睡,但一旦有人碰她,又立刻满脸惊惶的焦躁不安起来。
裴今澜耐心极好地同她讲道理,“早上起来就闹着要打扮好见孙媳妇,现下又撒娇耍脾气,奶奶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太太谁的话都不爱听,但只要裴今澜张嘴,每每都能奏效。
方才被老太太挣扎伤到的女侍者退下去,时纯看到金卓岸跟在后面,打了几个手语,那女孩立刻笑着走了。
“我有个不情之请。”时纯放下手中筷箸,抬眸望着裴今澜说,“奶奶的名讳,是哪几个字啊。”
裴今澜放下手里的勺子,用手帕给老人家擦了擦唇角,“嫁进裴家之前,她叫穆晚萤。”
晚晚流萤,很美的名字。
时纯走到饭桌对面,半蹲着仰头望着轮椅上的老人家,有些生涩地给她打了几个手语。
裴今澜静静审视着她,见一向无精打采的老太太居然还给她回了几个动作,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学的。”
时纯握着穆晚萤苍老的手指,古色古香的戒指在两代人的肌理间绽放,像是把上一代人的爱重延绵给了下一代。
“你猜。”时纯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轻声问他。
裴今澜默了一瞬,突然抬手钳住她的下巴,附身啄了一下。
时纯脸颊一下就红了,拿拳头砸他,“你干嘛?长辈面前呢。”
“你还知道羞。”裴今澜故意问她,“你刚刚跟奶奶说我什么坏话。”
时纯撇开视线,躲在穆晚萤轮椅背后不肯回答,“我夸你呢。”
裴今澜闻言也不急,换上一副孝顺儿孙的面孔,撒娇似的跟老太太抱怨,“瞧瞧,她这是要辖制我呢。”
老太太难得愉悦地笑了起来,颤抖着将两个人的手叠放在一起,拍了拍,随即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裴今澜见状,便亲自推着穆晚萤回房间。
时纯在旁边跟着,三个人静默无声。
从宴会厅到后院,穿越游廊,夜色,和雾霭,珠帘洒落的一瞬间,她趁人不注意,凑到裴今澜耳侧说,“我告诉奶奶,她把你养得很好。”
裴今澜单手推轮椅的动作一滞,另一只手服从本能握向时纯的后颈。
可不知道是力道松了,还是有人临时生了顾忌,竟然还是让她从手心滑走。
时纯含着笑扶着穆晚萤回到炕上,有服侍的人过来打理床铺,她站在炕头的一溜椅子旁边没动。
“不如,今晚我留下来陪陪奶奶吧?”
裴今澜瞧着她作死,但老人家今晚格外高兴,闻言立刻掀了旁边的被褥,忙不迭地招人上去。
后院头一回留客,裴今澜看起来也很生疏。
底下人忙忙碌碌地往里送东西,他在外面廊下站了一会,往日里死寂一片的屋子里隐约传来时纯的细语,很不真实,也有些突兀,就像是谁往死井里撒了把种子,在春日来临之前,谁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熬过寒冬,会不会什么时候就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寒夜当空,万里无辰。
裴今澜走后,时纯手里就被穆晚萤塞了本老旧的相册,老旧的塑料层被人摩挲得模糊,细细粉尘铺陈在上面,不仔细看甚至都无法辨别里头长相和面貌。
时纯对裴家人的了解不过尔尔,作为这一代的当家人,裴今澜鲜少会出现在媒体面前,裴氏官方的代言人还是裴家长房的裴方亭,也就是裴今澜的父亲,听说他的母亲丛艳女士也握有实权,甚至比其父分量更重,另外比较活跃的就是年轻一代的金卓岸。
相册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时纯偶尔会询问几句,穆晚萤就点头或者摇头,比划着告诉时纯谁是谁。
这感觉很像小时候她头一回去外祖家,母亲抱她在怀里,指着照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