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

程朗看着岳敏气极的样子，这是他没见过的，不过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他忽然觉得被抽空了力气，冷笑一声：“毁了就赔钱，反正你也是因为钱才嫁给我的。”

“程朗！”

“岳敏，你为了钱嫁给不爱的人，后悔了吗？”程朗的声音有些飘忽。

岳敏怔住了。

程朗仿佛自言自语：“你耗尽勇气嫁给我，我却不知道你有多失意苦闷，上天怜悯你，只是看来并没有怜悯我。”

岳敏忽然意识到，程朗说的这些话都是她发给司佳宜的微信中提到的字眼，而她跟邹寅博的照片，在她的手机里面，她从来没给程朗看过，她拿出自己的手机，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程朗：“你……看我的手机？”

“不该让我看见是吗？”

程朗之前见到公众号上岳敏和邹寅博的汉服合照时，当即就黑了脸，马上要求撤换。没想到上次岳敏将手机忘在家里，他在岳敏的手机里见到了更多合照。

静默了一会儿，岳敏沉声道：“我没有什么不能让你看的，发给司佳宜的信息，确实是我当年的心境。至于寅博，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跟亲人一样，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是亲人，我是什么？我才是见不得人的，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岳敏觉得今天的程朗简直是胡搅蛮缠。

“当年的心境……现在呢？”当年不爱，现在依然不爱吗？后面一句终究没有问出口，他害怕听到那个不想听到的答案。

“当年你跟我本来就是陌路，可我既然嫁给你，就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寅博的事我已经解释了，你爱信不信。”岳敏气的不想说话，抱着毛绒小熊回了房间。

这个小熊是她父母留给她的最后一个礼物。当年，岳敏的父亲岳文轩从部队回家探亲，正赶上岳敏的10岁生日，打算好好给她庆祝一下。问她有什么生日愿望，岳敏想起暑假和同学到游乐场沙滩去堆城堡，同学在爸爸帮助下堆了好大一座，她特别羡慕，于是提出要去堆城堡，岳文轩答应她放了学就带她去。

生日当天，岳文轩夫妇上街买了一个毛绒公仔熊作为礼物，又去拿了提前订的蛋糕。

回家路上，一家小吃店着火，围观的人说，里面有人没出来，岳文轩二话没说，放下东西就冲了进去，妻子紧随其后，俩人救了两个孩子出来，又返身进去，不料发生了爆炸，岳文轩当场身亡，妻子送到医院勉强见了亲人后也离去了。消防员将遗留在现场的蛋糕和小熊送到了医院。

岳敏攥紧了小熊，她当初一个人跑到程家的时候特意带着这只熊，怕被程朗嫌弃，一度收在包里，不敢拿出来，后来搬出了老宅，又买了一堆的毛绒公仔，才放到了一起。

她没有察觉泪水已悄悄划过脸庞，她今天跟大伯一家一起去祭拜父母，遇到了同样来祭拜的邹寅博。邹寅博幼年时很得岳敏母亲的照顾，所以在国内时年年都跟岳家一起祭拜。

结束后，岳敏照例会去街心公园，邹寅博便跟她一起去了。失去父母的这些年，岳敏从不刻意的悲伤或感怀，只在每年的这一天，她想和父母在一起，因此会关机。邹寅博知道她的习惯，也不打扰她，就在一旁静静看她堆城堡。

冬天的沙滩没其他人来玩，只有她一个人在忙活，堆了一半，推倒重来，再堆，再重来，反复了几次，终于完工。

她不知道程朗怎么会出现，他明明出差要明晚才回来，看他把邹寅博揍成那样，她又惊又急，医院里检查发现邹寅博伤了右手，她又怒又气，外科医生的右手，何其宝贵。

她不明白程朗日常很冷静的性格怎么这么冲动，无端被猜测和邹寅博的关系，她又觉得很委屈。她坐在床头，把小熊放在膝盖上，默默流着眼泪。

程朗坐在客厅沙发上，双臂撑在膝盖上，垂着头，他太久没象今天这样爆怒过，也太久没象今天这样伤心过。岳敏连父母的祭日都没有告诉他，在她的心里，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位置？

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高兴。可她对他，却仍然只是当初契约上的那段婚姻关系，他只是那个“不爱的人”。他的心酸涨无比，新买的对戒躺在茶几上，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她多在乎他一点。

一夜无眠。

天亮了，岳敏仍旧靠床头坐着，程朗在沙发上坐了一夜，这是婚后第一次，俩人都在家时没在同一个房间休息。岳敏冲了个澡，从房间出来时，程朗已经离开，她没有去春姐那里吃早餐，直接去了医院。

雪断断续续下了一夜，路上却只积了一层薄雪。岳敏在医院门口帮邹寅博买了早餐，邹寅博看岳敏的脸色，便知道夫妻俩昨晚没谈拢，观察室人来人往，也不便多问。

邹寅博被转去了手外科，他的手掌骨折有些麻烦，除骨裂外，还有移位，手外科建议保守治疗，其实邹寅博自己都清楚，因此十分坦然，处理好来找岳敏，准备打个招呼就回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