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这位二哥朝她发火。厅内气氛骤冷，叶雪薇怔了一下，她和云笙一样，从未见过姓顾的这么冷脸过。

云笙也没生气，朝叶雪薇笑了笑，叫了罗成贵进来，“叶姑娘的房间去着人准备一下。”罗成贵是个机灵人，听到里面动静不对，早找好了理由，“早张罗开了，叶小姐可愿随小人过去看看，看看可还有需要额外添置的。”

叶雪薇性子豪爽，却并非后觉的人，知道这兄妹二人接下来必会有一番争吵，也不敢多留了，反正她留下来的意图已经达到了，忙举手。

“要要要！快带我去。”

周围的下人也都被遣散了，云笙这才转过身，平静地与陆翊枫对视，“哥哥有什么不满的，现下可以说了。”

陆翊枫盯着她道：“这几日我一路过来，听到的都是你如何如何攻城略地，如何如何媚主求荣。”

这世道对女人本就苛刻，云笙即便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带着一群水匪攻下了青州城，又这么快献俘幽州，百姓都是要骂的。

更何况她还是叛臣之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身份想瞒也瞒不住。

“你倒是威风得很！”陆翊枫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你好端端一个贵女，偏要同这些匪啊兵的搅合在一处，还卷进谋反这种大事里，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本来以为云笙不过是宋辰安推出来的一个幌子，可和她交谈过后，又观府上众人对她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受制于人的。

他的阿妹有本事是好事，可太有本事却也让他心惊，动静闹得太大，日后只怕难以收场。

云笙听着听着忽然笑出声来，抬起的清凌凌的眸子乜他，语气中含了几分讥笑，“怎么？当初他们把我从上京那个虎狼窝里救出来时，哥哥怎么不觉得我和匪混在一起不好？现下我不过是对他们略尽绵薄之力，这还是在我能最大获利的情况下，哥哥却觉得有失我贵女的身份了？贵女？我算哪门子的贵女？严格来说，我应该算陆楷瑞的血囊吧？”

陆翊枫后脊莫名生出一层薄汗来，丹凤眸子微瞠，不可置信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突然想到什么，转而怒容，“是宋辰安是不是？他还告诉了你什么....”

“他没做什么！”云笙骤然抬声，扬颌，目光变得陌生无比，“倒不如我来问问哥哥，还瞒着我什么，是我不配知道的那些？还是你为了陆家声誉一直闭口不言的那些？”

陆翊枫颓然跌入扶手椅中。

云笙抬了抬广袖，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唇角微微勾着，“我上次临走，特意遣人给哥哥送了口信儿，哥哥你没收到吗?我三番四次请你来休门，那些送信的人一个送不到，不可能次次都送不到吧？哥哥这些日子去做了什么？与我有关吗？哥哥不若一五一十都告诉我算了，左右就算你不说，我眼下也有路子能查出来。”

陆翊枫已经心慌意乱，他从未想过欺瞒她什么，可到底有些事身不由己，“我没想瞒着你，我只是想，只要我能立下军功，我便可以和父亲求情，或者可以和圣上求情，带你离开陆家。我只是没想到父亲早有打算，他会降了敌营，我被驱赶到死人沼，费了很大力气才活下来，可却有人告诉我你死了。”

云笙端眸，“所以哥哥你果然在家变前便知道些什么，与罗成贵也算先我认识，算是半个旧识。是谁不想让你接触我，所以才营造了我死的假象呢？还有，你回朝后，陆楷瑞的人是否寻过你？”

随着这一问一答，陆翊枫情绪也渐渐镇静下来，“是，是慕容业。外公之所以能在死人沼找到我，也是他派人去送的信。父亲，陆楷瑞派人来过，无非还是问你体内的蛊虫有无发作的迹象？”

“你如何回他的？”

“眠蛊苏醒，你所剩的时间不多，我实话实说，希望他能尽快让他的人将新的解药送过来。”

云笙嘴角瞥了瞥，“果然！我记得幼时便总是生病，每每高烧不退，可烧完许多事便记不太清。后来回到陆家，那年仲夏我身上起的痱子，你送我膏药，那里面也有父亲给你的药吧？”

陆翊枫点点头，讪然苦笑，“有，父亲说只要能让你用了药，他便能带我出征，那些药确实能缓解你的症状，我在自己身上试过的。”他急着解释。

“我知道。”云笙打断他，“后来我进了教坊，三年之久，那些解药我又是怎么服用的。”

“也算不得解药，不过是能压制你体内的蛊虫，让它别那么快醒过来。你身边不是有一位教习姑姑，她每年都会派人给你买许多胭脂和钗环，那些药或是混在胭脂里，或是涂抹在钗环上，大邺饮茶盛行，水汽蒸腾，药自然会顺着头皮入你的肌理。”

居然是芳蔼，她竟然是陆楷瑞的人，她这些年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她。

云笙没有说话，拇指指甲掐了掐虎口，嗯了一声接着道：“我听说我体内的蛊血可以压制前朝的牵机，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