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操，没找到，到底去哪了！”赵博狠狠地向他们三个人旁边的这棵树上锤了一拳，

三个人跑遍了所有小区都没找到，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天完全黑了下来，

三个人沉默着，孙芸忍不住蹲了下来，肩膀微微颤抖着，她想忍着不要掉眼泪，可是眼镜越来越模糊，泪水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小声啜泣着，

“操！我他妈绝对不会放过唐心怡。”男生狠狠捏着拳，

邓元斌也不再是往常云淡风轻的样子，眼睛一直在马路周围看着，迫切地希望能看到那副身影，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天已经黑了，赵博你先送孙芸回去，我去林珺家里问问。”

“我不回，我和你们一起找。”孙芸带着哭腔站起来抹了把眼泪，说着就要一起，

“不行，你家长找不到你这事还得闹大，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说不定林珺早就回家了。”赵博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

“嗯，你先回去吧，林珺也说了你要安全到家。”邓元斌说着就拍了拍赵博的肩，往林珺家方向跑去，

“快走吧，我一会再在学校周围找找，有事给你发消息。”赵博拉着孙芸的袖子掉头就走。

邓元斌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害怕到这个程度，他怕她受伤，他也怕看见她受伤，更怕自己会怪罪，怪罪这周边每一个让她受伤的人。他不敢去想林珺承受那些暴力时的场景，她是如此灿烂而骄傲的，凭什么，那些渣滓凭什么对她动手？

愤怒，恐惧交织在心头，他边跑边大吼了一声，操，出了事真和那群人没完，

以往秋天傍晚如此清爽而舒适，然而当看见林珺家大院紧闭的大门和无灯火的黑暗时，他一遍喘着气，一边感受到什么东西死死压着他，这一刻所有的希望破灭掉，

林珺……

有些东西不能多想……

赵博到的时候邓斌正坐在林珺家院门口的台阶上抽烟，他看了一眼寂静无人的院子，坐在邓元斌旁边，

“不早就不抽了么？”

十几岁的时候不知道悲伤如何表达，无论是痛苦一场还是通过偷偷做父母不允许的事情来释怀，都无法改变自己所处的环境现状，无能为力感铺天盖地地漫上来，这是十四岁时这个晚上他们坐在这里，最真切的感受。

你要控制自己的手，不沾暴力，不以欺凌报欺凌，你就只能借助所谓大人的力量，可那些对他们来说甚至不算一层纸糊的泡沫，只要施暴者轻而易举地动手，他们就会立马崩溃，愤怒，恐惧，轻而易举地，你也能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邓元斌知道为什么林珺要这么做，她甚至要保自己的朋友干干净净地做人。

这种坚持，真的有意义吗？

他在想，就算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也要坚持吗林珺？

“给我也来一根。”赵博坐在旁边，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坐着抽烟，

“咱们真就什么也做不了？”

“先找到人再说吧。”

“嗯。”

“你想听听我猜的吗？挺可怕的，但像是林珺能干出来的。”

“说。”

“唐心怡应该是拿什么威胁她，或者说她早就准备自己一个人去了，唐心怡约的是她根本不是什么李雨菲，但是，那群人动手不会见血，毕竟唐心怡还是在乎不能让这事暴露给老师家长的，但是……”

邓元斌掐灭了烟头，拿脚捻了捻，

“但是什么？”赵博问到，

“你觉得林珺会轻易就这么受一顿打吗？她绝对想了什么办法把事情搞大，这会她爷爷奶奶已经去了这就说明已经出事了并且林珺真的做了，而她选择的方式很可能就是……”

“操，林珺他妈的是傻的吗？我们完全可以找人‘警告’唐心怡她们一顿。”

“她就是知道你会这么做啊。”邓元斌看着赵博，对面的人一时说不出话，

“我操，我们怎么都这么傻逼。”赵博摸了摸头，狠狠地把烟掐了，

……

林珺是在派出所门口被送到医院的，血已经渗透了校服裤子，身上全是土，脸颊红肿，由于出汗，头发乱七八糟的贴在脑门上，秋天傍晚已经很冷了，林珺发颤着走到派出所门口，拎着脏书包，浑身发抖，疼痛感刺激着神经，她大脑像是宕机一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晕倒了。

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小腿已经包扎好了，清醒的后果就是痛感无比放大，林生在医院租了一个小的行军床睡在旁边，徐梅看着林珺一言不发，林生让她做点东西明天带来这才回家。

林珺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她突然很想吃东西，想要看书，想要看电视，想要玩游戏，她不知道做什么，只是想用什么填满还未天亮的这几个小时。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身上也像散架了似的疼，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