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环境和人

猴子叽叽喳喳，贼熘一样拿了橘子就跑。

陆铭怀里的丫丫被逗得格格笑。

这上山的羊肠小路另一侧台阶上，何默君正和琉璃聊天，实则两人鸡同鸭讲，思维完全不同路，但聊得很热乎。

琉璃当然瞧不起世间俗人，但主君唯一在世的亲卷，她能见到，更听闻宝珠宫那边都没见过呢，就更是满心舒畅，和何默君也就显得很热络。

今天周日陆铭本来要认真想一想很多问题，却不想嫂子带着丫丫来十里山庄看自己。

不过现今逛着山景，视野开阔，思路好像也越发活跃。

何默君已经说服丈夫郭有南，准备一家去东海了，却不想何默君正准备递交辞职信，就发生了帝都政变这种惊天事件，郭有南就打了退堂鼓，认为南方战乱怕会波及面越来越大，将来没准会烧到东海。

现在何默君已经是龙岗县法院的一名法官。

“嫂子，现在的情形，我也不建议你们去东海了，在龙岗挺好的。”陆铭一边和丫丫逗弄猴子，一边说。

“好。”何默君点头，看来从心里，她原本也不想离开这里去陌生之地。

陆铭站起身，“嗯，我们去前面万草园歇歇脚。”

前方半山腰处，有一处亭楼建筑群，是山庄三大建筑群之一，叫万草园，顾名思义，应该是奇花异草比较多，但毕竟是地主老财家族修建，虽然前后完善用了百年以上时间，但万草园，就是在一片果林中罢了。

……

万草园中，主建筑是一栋凋梁画柱的巍峨木楼，翘角飞檐，如鸟翅般微微上翘，颇具动感，让整幢楼有了飞的姿态与气势。

陆铭四人坐在木楼上层观景台红栏前，品尝着新鲜的水果，眺望风景，说话聊天。

何默君心里满是感慨，曾经的小叔子现今的生活太奢靡了，就说这山庄里，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维持，走累了来到这个园子，都沐浴过，换了干松衣衫，吃水果赏景，真的是全身舒畅。

就是这里没有小孩子衣服，丫丫穿了件青娥的过膝裙就从头裹到脚了，看得陆铭直笑。

“最近工作怎么样？”陆铭笑着问，“龙岗现在正整顿官吏风气呢，对吧？”

老龚有自己兜底，在龙岗做事情倒是不用束手束脚。

但尽管如此，老龚也极为谨慎，并不敢大刀阔斧的做什么，甚至科主事级别的，到现在也少有变动。

何默君点头：“是。”又道：“最近有个老人去法院门口跪着喊冤，但也没人理会，我想给他介绍律师吧，又不合乎规矩。”说着，轻轻叹口气。

陆铭蹙眉，“这个老龚。”想了想道：“这样，龙岗法务办公室近期肯定会完善法援制度，你盯着点，要不然，干脆你去法务办公室吧，在黑山、龙岗这种地界，我倒觉得完善法务工作，比单单做个法官更能改变这里的现状，工作也更重要。”

何默君呆了呆，却见陆铭已经吩咐身旁玉鸾去给老龚打电话，要老龚撤换法务办主任，新人选便选龙岗法院的何默君法官，从法庭一线转为行政工作。

何默君默然不语，突然意识到，小叔子这个黑山军政首脑，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且很显然，小叔子对龚知事的工作很不满意，这才直接插手其县署的人事任命。

陆铭又道：“还有我那个小事务所，黄桂荣和崔小东那个，你看着多安排些桉子，最好是有民告官的。”

何默君轻轻点头，看了陆铭一眼，犹豫着，终于还是道：“我有个特别好的朋友，她的丈夫是龙岗县署工商科的副主事，前不久升为主事，她和我说，是疏通了龚知事后，才有了这次升迁。”

“什么？”陆铭蹙眉。

“当然，就是传闻啊，她也可能就是和我卖弄，夸大其词……”何默君忙摆摆手，“你就当我胡说好了。”因为发现小叔子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

半山腰，夜凉如水。

陆铭站在卧室外红栏旁，望着星空出神。

根据龙岗的情报站传来的消息，老龚确实有敛财的迹象，但因为是自己的大红人，没人敢主动上报。

说来也够讽刺的，自己还没做什么呢，带来的人倒先被环境给腐蚀了。

想想，老龚来了龙岗也快一年时间了，他本来也不是品格多么高尚的人，处在这样的环境，能独善其身倒也奇怪了。

而且，他岁数大了，追求并不高，现在他的愿望，可能就是想多给儿子留些家产了。

慢慢点上根烟，陆铭吸着，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本来还想近期内，想办法第一个先拿下朱大同，把老龚提拔到矿业主管的位子，这是在市行署的第一个突破口，也将行署最重要的部门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但自己还是太年轻，很多事没考虑周全。

陆铭又用力吸了口烟，闷闷的吐出烟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