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

原武地理位置高虽然有黄龙从大峡谷中奔腾而过，但生存几率总比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高。

为了切实体会沈诺希他们跟着灾民走了两天，除了偶尔偷偷啃些干粮外并无不同，行至城门外已有许多灾民聚集在此驻兵挨个检查随身携带的包裹查到值钱的就会没收，赵木西低眉顺眼凑上前用碎银角贿赂了驻兵才免得包袱被没收。

检查后灾民被领到城墙边，木棍撑起的帐篷围绕在城墙边勉强用来避雨所有人都是湿漉漉的，母亲抱着小孩、青年搀扶着老人坐在泥泞的地上。

谈不上环境如何只是勉强躲雨，走过去就能闻到土腥味混杂着潮湿的酸腐味扑面而来，牛车停在帐篷旁他们钻进帐篷赵木西坦然坐在泥地里，沈诺希也随着坐下。

同行的另外两名厂卫已经先行离开前往周边城镇，如果正常行进明日周佑安的车队就会到达原武，留给他们探查的时间不多。

泥地触感有些微妙其中夹杂着石子沙砾，身边无人在意这些都是一脸疲惫麻木，天色渐暗到了施粥的时候百姓把粥棚层层围住粮食的香味飘散出来，瞬间触及饥饿的神经肚子叫声此起彼伏。

沈诺希挤在人群中被后面的人推向前方，混乱间手里被赵木西塞进一个破了小口的碗，挤到锅旁才看见几口锅中粥并不相同有的浓稠可插筷不倒，有的清汤寡水盛到碗中也没几粒粮食。

他俩交换眼神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分别打了不同锅中的粥，挤出人群在巡逻驻兵视线外把粥倒入准备好的水囊中，赵木西从怀中掏出干粮分给沈诺希，她仰头忍着干涩咽下勉强裹腹。

“大人，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沈诺希和赵木西轻声交谈，身边人一片寂静他们声音勉强隐藏在雨中。

“今夜就走，可以自己一人探查吗？”赵木西计划中涵盖了原武周边地形民情，若不是带着沈诺领粥后他就已经离开了。

“当然，大人尽管吩咐。”

“探查堤坝质量后就可以回去了，厂卫已经分派去不同地方不必担心。”

赵木西对她功夫没底也不确定沈诺和镇抚司的关系，不敢把暗查官员的任务分给她以免出差错，沈诺希答应后赵木西牵着牛车离开。

连日大雨河水汹涌奔腾，沈诺希有些后悔轻功没再努力一些地上泥泞脚程太慢，到达赵木西说的堤坝附近远远就听到河水的轰鸣大地在颤抖，河水混和泥沙变成深黑色，完全不见堤坝轮廓只知如果靠近必被河水卷走死无葬身之地。

沿着堤坝一路上行小路坎坷不平，可能走了两个时辰河水渐平远远看见亮光，一路大雨滂沱把她淋得好不狼狈喉结也早被冲掉，沈诺希俯下身挖了泥巴涂在身上做足逃难的模样。

走近发现是日常监看堤坝的木屋，木屋外沿四面用木棍撑起棚子许多人在棚下躲雨，看她走过去一个中年男人站起身迎上来。

沈诺希还用那套行商的说辞从腰间拽下禁步递了过去，是在介休时买的玉质平平并不打眼男人把她带了进去，逃难的灾民都是一般模样沉寂弥漫在人群中。

也不知等了多久沈诺希一夜半梦半醒天色渐亮雨还在下，木屋中有穿着官服的人走出来大声吆喝着棚下灾民赶他们去堤坝上做工，沈诺希跟在队伍中和百姓一起拉草木土料石料夯实大坝。

监工随时注意着灾民一举一动沈诺希忙的抬不起腰中间也没有休息时间，直到天色昏暗才被监工呵停回到木屋旁，驻兵拖来木桶把浑浊的汤水分给他们后拎着食盒走进木屋。

沈诺希端起碗抿了一口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苦涩中泛着土腥味，旁边人快速把汤水喝下碗底都被舔舐干净，有人注意到她还没动的汤水眼神里带着钩子，沈诺希顾不得许多举起碗一饮而尽装作饥饿模样舔干净碗底。

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这才移开她试探着和旁人搭话却问不到有用的消息，夜深人静趁着大雨沈诺希离开木屋，傍晚喝的那碗汤水起了作用在胃中翻腾，到底没吃过这种苦肠胃一时受不了沈诺希伏在路边树旁把胆汁都要吐出来。

白天修筑的大坝不知质量如何只顾着脚下那片地方，现在跑出来当然要拐回去查看一看才知做的都是无用功，土壤粘性不够雨水一冲草料就脱落下来。

天气恶劣她对原武周边地理位置也不了解沈诺希不敢继续深入怕回不到原武，一路疾行在农户家买了骡子赶在第二日上午回到原武。

她一身泥泞被冲干净混在进城的队伍中走进原武，看官府门口有厂卫把守才放心掏出藏在怀中的西厂腰牌挂在腰间走进府邸。

迎面碰上徐同鑫时常能在周佑安门口看见他把守，他轻功很好藏匿身形也有一套，徐同鑫撑着伞从沈诺希身旁走过手中抱着题本被沈诺希喊住。

“徐大哥，我今日刚回来不知分的院落在哪可否请大哥指个方向。”

徐同鑫抬起伞面上下打量才发现眼前这一身狼狈发髻散乱头发贴在脸边的人是沈诺，“公子怎么弄成这副摸样，快些回去休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