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咔嚓”。

未成形的念头被清脆的快门声击碎，俞千语骤然从梦中醒来，伸臂抵住身前人的胸膛。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掌心传来的触感温暖且富有弹性，她皱了皱眉，没空分出心神去关注这些——

不断的逼近让柏杨的鼻尖几乎要抵上自己，更不妙的是那只不知何时、只隔着一段短短的空隙悬在她腰侧的手。

他掌心偏高的温度偏能轻易穿透这点距离，热气如有实质一般，带着暧昧的意味沁入俞千语的肌肤。

“柏杨，”俞千语低低唤他的名字，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之意，“你再靠近一点，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

她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校园卡，可不是送上门来任他宰割的小绵羊。

好在，这话出口后，柏杨终于停了下来。

他就这样隔着极近的距离端详着俞千语，呼出的鼻息擦过她的下颌，激起一连串的痒意。

好半晌过去，直到俞千语被盯得几乎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才偏开眼，气声笑起来。

“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他压着声音说出这话时，眼神仍直勾勾地望着俞千语。零碎的光线落入他褐色的瞳孔中，衬得他双眸像玻璃珠一般干净透彻。

这明明应该是一个很坏的人，但此刻，俞千语却有点想被这双眼睛欺骗——

毫无防备之际，腰上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

幻想还未开始就已经碎裂，俞千语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温温和和的没什么攻击力，但她可是朋友们公认的，发起脾气来最可怕的那个人。

斥责的话语刚要出口，柏杨却一下子后仰了身体，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大。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盘，唇角浅淡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又变成平时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认得回去的路吧？”他简短地发问，“轰”的一声发动机车。

俞千语不明所以：“什么？”

柏杨扫她一眼，扬手将头盔带上，见她仍定在原地，又掀开遮挡面部的玻璃面罩，冷声问道：“还是说，要我送你回去？”

对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方才的接近就像是一场幻觉。

对上他因不耐而微微下压的眉眼，俞千语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网球场更衣间外的那条小通道。

……被他耍了。

在人前做出一副和她交好的模样，人后却依旧是那个令人讨厌的性子。

俞千语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假装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手上却捏紧了拳头，趁对方不备，用力向前挥了出去。

柏杨眉梢一挑，这下反应得很快，直接发动车子蹿了出去。

俞千语跟在后面追了两步，又很快停下来，不肯再继续这副幼稚的戏码。

“喂！”她突然想起自己来到此处的目的，扬声冲已经走远的那个背影愤愤喊道，“我的卡！”

只是对方这下已经开出去了老远，听到她的声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只留下一个逐渐缩小的背影。

就不该对他掉以轻心。

俞千语捏着拳头站在原地，满心觉得刚才听信柏杨的话任他胡作非为的自己真是蠢透了。

装模作样地回过头去，实则一直在偷听着这处动静的几个狐朋狗友转过身来，带着几分好笑冲俞千语喊道：“嫂子别生气！”

俞千语瞥他们一眼，学着不久前柏杨的模样，摘下脖子上的耳机朝几人甩了过去。

一刻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留，她懒得理会那些人的反应，转身往回走，没走出几步，便感觉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联想到柏杨方才的动作，她勃发的怒意忽然停歇了片刻——

难道他还是有点良心的？

可对这人的信任经过方才的一遭已经降成了负值，以防万一，她还是把东西掏出来看了眼。

果不其然，口袋里是一张有些磨损了的校园卡。

可翻到正面，她的名字和照片都没有如预料的一般出现。

取而代之的，卡片上印着柏杨的名字，以及一张看起来比他现在要青涩、带着满满学生气的证件照。

*

回到公寓，俞千语没好气地一甩手，塑料制的校园卡摔在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俞千语暂时不想去管自己尚未取回的校园卡了，她现在光是看到卡片上的照片都会觉得心烦意乱，更别说去面对他本人。

刚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沙发上坐下，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地叫起来。

打开屏幕，是徐心砚发来的消息：【记得看论坛匿名区】

“论坛”这个敏感的字眼冲入视野，俞千语长长地吸入一口气，还不知道具体内容就已经生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