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可叹
她记住了每一个恶魔的脸,记住了他们手上的棍棒,记住了死在他们拳头底下的无辜百姓。
她强装镇定,从容下车,“放心,我一定为你儿子讨个公道。”是安慰妇人,也是下定决心。
重新起锅烧油,浪费了不少时间,云宿上去的时候,一锅热油刚烧滚,正要把闹事的几人扔进去烧得连个骨头渣都不剩。
“且慢!”云宿带着的是宫里的侍卫,无人阻拦。
她正要拿出相府的令牌,却犹豫了,嘀咕道:“这不是给母亲找事。”
判官们面面相觑,这谁啊?没见过。
一位判官道:“哪里来的小小女使?给我拿下!”
“谁敢!”云宿吼道,“此案有冤!还请判官们仔细查验,还他清白。”
有一位判官认出来了,小声道:“这是丞相的女儿。”
众位都客气了不少,七嘴八舌规劝起来。
“小姑娘,念在你年龄尚小,不懂规矩,速速退下,此事也就罢了。”
“是啊,这案子是君主亲定下的,要判他下油锅,没有让他魂飞魄散,已经是网开一面了,速速让开。”
“是啊,让开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你说有冤情,可有君主的旨意?”
云宿一时语塞,她既没有君主的旨意,也不是官员,更没有明确的证据指明凶手,就算她记住了凶手的脸,也不知道上哪去找。
但她发现,宫中侍卫、相府侍卫都在这,再加上她头上戴的凤羽步摇,没人敢碰她,那就在这耗着呗。她就挡在含冤之人面前,看他们怎么行刑。
她正视各位判官,声如洪钟,道:“理国要道,在于公平正直。既然坐到这么高的位置,就该尽其职,难道以往数年,诸位都是囫囵办案的吗?”
“我等忠于君主,奉命而行,姑娘莫要再纠缠下去。”
“忠君?”云宿冷笑,“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诸葛亮就是像你们这样辅佐君主的?看来能传承至今的贤臣,也不过如此嘛!”
这哪是骂诸葛亮。
“你你你……”
“在官惟明,莅事惟平,立身惟清。”云宿打断他们,道:“当官!应使为恶者不得幸免,疑似者有所辨明。我在此喊冤,难道众位大人要当没听到吗?等此人下了油锅,真相浮出水面,再说一句可悲可叹?”
一位判官说道:“姑娘敢说耳听一定为实。”
云宿信誓旦旦,道:“我亲眼所见,自然为实。”
“好!”底下的百姓掌声雷动,一片叫好声,使云宿信心大增。
一位判官起身,咬牙道:“姑娘好文采,这段话,怕是把以往十几年读的书都用上了。”
“我年岁尚轻,说出的话自是没什么威信,只好借着前人的威信狐假虎威了。”
判官气道:“我们今日就去君主面前分辨,看君主如何说?”
云宿刚刚就想过了,君主出宫那日,已经卸下了与花木通灵的能力,一时判错也是有的,若是她亲去解释,并协助作案,自是能水落石出。
“那就去!”云宿大喊道,“君主不可能帮着你们诬陷好人的!”
“若是君主同意杀了他,那你就是扰乱公务,要依法处置!”
“没问题。”
云宿转身,看向身后的侍卫,“快,去找君主。”
众位判官见状,也连忙派人前去。
侍卫道:“姑娘,我刚让人去相府禀报了,丞相此刻八成已经在宫中了,且等等吧。”
丞相来的是真快,一盏茶的功夫,就乘快马而来,她是带着玉玺来的!
众人连忙下跪。
倪晚棠下马,道:“传君主口谕,彻查此案,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云姑娘有功,赏!”她上前,扶云宿起身,对着众位判官解释道,“情况紧急,没时间拟旨,便让我带着玉玺来了。”
“本官要回宫还玉玺去,这里有劳各位大人费心了。”倪晚棠行礼道。
判官们似是吓傻了,坐在最东边的判官上前,拦住倪晚棠,“丞相,君主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已经查清了吗?是君主说……”
倪晚棠掷地有声:“君主的意思是,一个也别放过。”
她盯上云宿,怒不可遏,恨不能当场撕碎了这个丫头,还是忍住了,咬牙道:“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