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本来就不大的金丝楠木桌面,面对面摆了两坛酒。桌上酒菜一律都撤了下去,只留两个男人面对面剑拔弩张地对视着。
长宁坐在一个角落里,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兴致盎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包厢原本就不宽敞,地上摆满的全是酒坛子,为了上酒方便,只留一个小厮在旁边伺候着。
饶是再迟钝的人,此刻都不可能不发觉包厢内氛围凝重,甚至酒香漂浮在空气中,隐隐都带了些杀戮的气味。更何况是每天迎来送往,伺候各类人的小厮。
小厮的目光在两个男人和长宁之间来回漂移着,长宁知道小厮这是在求救自己。但是,事情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她自己自身都难保,只能无奈地对小厮笑了笑。
怀中这盘叫花鸡是刚才小厮撤菜时,傅文砚特地叫住小厮,留下来给长宁打牙祭的。
空气中战火在无声地燃烧,长宁这块却很是怡然自得,闲适悠哉。
她轻合贝齿,仔细地撕下一小片皮肉,放在嘴里细细品尝,感受汁水在舌尖肆意流淌的美味。同时不忘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对着小厮摇了摇,金块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荷包鼓鼓囊囊的,显然分量不轻。
小厮只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艰难地一笑,不情不愿地将眸光转了回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直接抱着酒坛喝。
“殿下,您先请。”傅文砚绅士地伸出手,让李宗明先。
李宗明嘴角嘲讽一笑,傲慢地说,“不了,我从不以身份欺人,公子先吧!”
傅文砚嘴唇绷紧,不动声色地瞧了眼身后的萧长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捧着酒坛,对着喉咙,直接就猛灌起来。颇有种不要命的架势。
李宗明被傅文砚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不过更多的是没想到傅文砚这么不客气,一时情急,顾不上其他,一手拎着瓶口,一手托着坛底,直往喉咙里灌。
李宗明的酒量,她是知道的,但傅文砚的,她却不是很清楚。看见这一情形,嘴边的鸡肉瞬间不香了,一口气提上来,上不上下不下的,直悬在半空中,吊在嗓子眼。
第一坛,不过是开胃菜,两人都喝得很快,傅文砚率先喝完,拎着酒坛子,倒扣在桌面上,李宗明紧随其后,不屑地看了看傅文砚倒扣在桌面上的酒坛子,甩着手臂,使劲一摔,酒坛子砰的一声砸在李宗明身后的墙壁上,碎片四溅飞开,甚至有一两块小的飞溅到了傅文砚身旁。
长宁一脸紧张地盯着傅文砚,生怕傅文砚受伤,傅文砚察觉到长宁的眼神,手在身后飞快地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没事。
这一幕看在李宗明眼里,却是他们二人早已私相授受,狼狈为欢。他恨恨地眯起眼睛,毫不掩饰眼里将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将满腔愤怒化为动力,迅速接过小厮递来的酒坛,直接用嘴拔开软木塞,咕噜咕噜地大饮起来。
本来,傅文砚先喝完的,小厮应该先递给傅文砚才是,但明显可以看出眼前这位公子更不好惹。他递酒坛的时候,特地歉意地对傅文砚笑了一下,傅文砚也不计较,接过酒坛,快速而优雅地拔开软木塞,下面一排牙齿磕在酒坛边沿,佳酿如泄了闸的洪水般,争先恐后地涌进去。又几乎是同时,傅文砚一手倒扣住空酒坛,一手接过新酒。李宗明随手将酒坛砸到旁边地面上,猩红着眼睛,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醉人的酒香,明明只喝了一碗,长宁却觉得自己闻着,都仿佛要醉了。她不禁上下吞咽起津液来,私心里,她希望傅文砚可以赢。可是,她同时又知道,以李宗明的性子,若是傅文砚真的赢了他,他大概是不会放过傅文砚的。
只是这样,私心里,她就更希望傅文砚赢了!
如果能通过这件事将李宗明、傅文砚推到两个对立面,对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相当于斩断了李宗明一条手臂。
这段日子以来,她之所以如此配合舅母,并且和傅文砚交往,就是希望可以将傅文砚拉到自己这方阵营。
思及此,长宁手不自觉地□□起鸡腿来,最后干脆用牙齿狠狠咬下一口,将它当做李宗明的肉,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没想到傅文砚酒量竟然不差,长宁掰着手指头数着傅文砚旁边的空坛子,一坛,两坛,三坛……五坛,他们要的是酒楼最烈的酒,这样的酒,连着灌下五坛,腹中又没食物垫着,任谁都吃不消。
李宗明已经有些吃力了,趁接酒坛的功夫,快速瞟了眼对面的傅文砚,只见傅文砚依旧举止从容,只一双凤眼斜眯着,泛着氤氲的水雾。嘴唇红滟滟的,像抹了层蜡。
他太阳穴旁青筋直跳,白皙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狰狞地凸起。他一手压住狂跳的心脏,一手举起酒坛,接着痛饮。
这架势是真不要命了,长宁紧张地站起来,绝对不能让他们再这样喝下去了。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
但就在她站起思考的一瞬,这两人又一人干了两坛,酒桌旁满地都是碎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