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

香闻言缓缓笑起来，眼睛发亮：“王爷放心，我记下了。”

她没有一丝质疑，就这么应下了。

箫牧指尖微痒，抬手在她颊边蹭了蹭：“记得我的话，无论何时，命最要紧。”

“有王爷在，定不会有意外。”

箫牧心口密密麻麻的锥痛，手背在她脸颊边不愿离去：“香香是最听话的。”

梨元香侧头看着他笑，眼里满是愉悦，再不是他前世午夜梦回时见到的满眼哀痛。

箫牧点头，保证道：“定不会有意外。”

两人说着话，路程倒也快。

下了马车，梨元香便看到了一座颇为雅致的庄子。

庄子外种了不少花，她看了两眼突然道：“是樊多花。”

箫牧侧头看她，面上带了丝意外：“香香认得？”

梨元香点头：“我还是小时候见过一次，那货郎说是外邦传来的，能从秋日开到春末，师傅说它花期太长，便记下了。”

她眉心微蹙，问道：“若我没记错，这花应当是草原多见，如今这些养得这般好，想必是费了些功夫。”

箫牧点头，语气淡淡：“她最看重的便是这些花了。”

看重到连他幼时摔倒不小心压断了一枝，就要挨上狠狠一耳光。

梨元香似是察觉到箫牧的情绪，伸手挽住他的手臂便向庄子走边浅笑：“那王爷可有喜欢的？回头我也在王府多种些，你回去便能看到。”

箫牧有些受宠若惊，周身的紧绷缓缓消散：“那便再种些梨树。”

战王府后院移栽了一片梨树，如今虽是第一年却还是挂了些果子，只是想赏花却是要等到明年了。

梨元香失笑：“只种一样儿有什么好看的，我回头向涵……向苏二小姐请教请教，看要如何照顾。”

“我陪你一起种。”

“王爷有那个空闲？”

箫牧颔首：“有的。”

他要成亲，自然不会再像之前一般日日忙公务。

“奴婢见过公子。”方嬷嬷站在不远处，面上带喜，“这位便是和硕郡主吧？奴婢见过郡主。”

箫牧点头对梨元香介绍：“是娘身边的方嬷嬷。”

梨元香浅笑：“嬷嬷不必多礼。”

“我娘在么？”

方嬷嬷顿了顿才道：“公子莫怪，夫人身子不适，今日怕是不能见客了。”

箫牧脚步顿住：“可找了大夫来？”

“公子知晓的，大夫来了左不过还是那些说法……”

“昨日。”箫牧声音冷了些，“我专门派人前来传信儿，说今日会来，若是不适何不叫人回话？”

方嬷嬷面色为难：“公子，夫人她实在是不适，您莫恼，厨房备了您爱吃的羊汤……”

“既然不适，我身为人子，自然是要看一眼的。”

箫牧面色冷然，牵着梨元香踏上台阶。

“公子你……”

“吱呀”一声，房门缓缓打开。

梨元香顺势看去，下意识蹙眉。

门内的妇人身形单薄，瞧着是有些憔悴，添了丝楚楚可怜，不说年轻时如何，便是如今看也是极美的。

只是，这般的美妇人，看着自己儿子时竟毫无温情，那目光如冷光寒剑一般朝箫牧射来。

“怎么，京城不够你耍威风，还要到我这里来闹么？”

说出的话更是叫人心寒。

箫牧却早已习惯了，只盯着她道：“瞧着并无不妥。”

“妥不妥的，见着你便不舒服。”

梨元香紧紧蹙眉，这哪像母子，分明是仇人一般。

她轻轻拉了下箫牧的衣袖，示意他莫要恼。

箫牧反手握住她的手，冷笑一声：“今日本是带香香来见过你，如今已见过了，你且保重身子。”

妇人原本只是淡淡瞧着两人，听到这话却是冷嗤出口：“你凭什么呢？”

两人齐齐向她看去。

妇人又道：“你凭什么可以娶妻生子？”

她说罢恨恨看了箫牧一眼：“你原是不配的！”

梨元香沉下了脸，上前一步将箫牧护到身后：“那您呢？您身为人母却不教不养，哪里配说这些话呢？”

“这里哪有你一个戏子说话的份儿？！”林慧茹朗声斥道，“不懂规矩的东西！”

“住口！”

箫牧长臂一揽将人抱到怀里，搂着梨元香的手臂有些微微颤抖，神情严峻到了极致：“告辞！”

出了庄子的门，梨元香小心翼翼地侧头看向他：“王爷莫生气，我下回不乱说话了。”

箫牧顿住脚步，看着她的神情，心下涌起一阵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