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猎 牙印
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的人,于是她不再劝他,只拿她和他的感情质问他。
“那我们呢,我们之前的约定还算不算?”
他眼神总算柔和下来,似是有什么在胸中百转千回后最终吐露出来。
“你说了算。”
“你说了算……”
他说了两遍,齐小满不知道他是要她放弃,还是要她坚持,她有一种拿着决定权却不知如何决定的难。于是她等他,却不知道终究等的是什么,或许是等他走回正轨,然而这一切希冀,在四年前的那场葬礼上破裂了。
那时,她刚回宁清镇几个月,在易凌源舅舅的葬礼上见到消失了两年的易凌源,他已脱去了少年的稚嫩,肤色深了,挺拔的身姿和眉目间透露出来的英气,让想靠近的人有种望而生畏的怯怯。
然后他说:“小满,不要再等了。”
葬礼结束第二天易凌源就离开了,匆匆一现,断了所有念想……
齐小满从回忆中醒来,她和他还站在院子里。
“我不和你走,别费心思了。”
“小满,这里现在很危险,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易凌源压低声音说。
他低头说那话的时候,柔软的发丝划过她额头,齐小满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却不及他身手敏捷,一双手被他的大手包裹住。
“谁危险还不知道呢。”
“听话。”
齐小满憋红了脸,挣了几下脱不了身,本能地使出小时候的招数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易凌源甚至没有皱眉,一声不吭任由她在自己手腕上留下几个小牙印,久违的痛。
齐小满见他没反应,松了口,后退一步,平了平气息。
“你走吧,没听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吗?”
易凌源双手插在裤兜里,笑着摇头:“你们还没结婚。”
齐小满心虚地躲闪他的眼神:“那他也是你哥,我不会和你走的。”
易凌源看她一眼,随即转身,尚未走到巷子口,身后女孩开口道:“红事白事都是事,既然来了就把礼随了吧。”
易凌源没有回头,但齐小满知道,这一局自己又输了。
夜渐渐深了,两人将先前的嫌隙抛在一边,围在火盆边烤火,易凌源伸着修长的手指,指尖染上一层柔光,那样一双漂亮的手,曾经握着她的手教她写过字,总能变出让她开心的小玩意儿,如今碰上那些事,就再也不干净了。
齐小满转而看向他手腕上的牙印,此时院门被推开。
是易凌源身边的人,一个叫阿茂的家伙,他拎着一兜宵夜回来,带着一身寒意。
本地人办丧事的习俗是这样,主人家晚上要为来守灵和帮忙的亲朋好友做宵夜,停丧期间,白天和晚上一样热闹,有些丧事喜办的意思,只是沈家冷清,不需要人做宵夜。
阿茂买了花生粥和辣炒螃蟹,都是这个温泉小镇有名的小吃,齐小满和易凌源从小吃到大的,花生打成浆熬煮的稀饭,还有本地辣酱炒的缅甸小青蟹,沈镜也最爱吃。
易凌源用小碗将花生粥和辣炒螃蟹各采了些放在灵位前。
“阿镜,你也尝尝。”他说。
阿茂搬来一张小矮桌,将粥盛出来,齐小满和易凌源一人一碗,粥还冒着热气。
易凌源夹了螃蟹放到齐小满碗中,两人沉默了几秒,缅甸青蟹个头小,很难将肉剥出来,要就着香辣的炒料唆着吃才香,这是齐小满说的,那时十岁的易凌源不得不按捺住那颗照顾小妹妹的心,让齐小满自己吃,而她的话他也一直记得。
两人吃了一会儿,院外响起了汽车的声响,阿茂开了门出去查看,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凝重,易凌源搁下碗,两人站在院中小声说话,齐小满方敢抬头悄悄打量他。
一身黑色西服,出席葬礼的那种黑,挺拔俊逸地站在那,折腾了一天,头发还是一丝不苟,对得起“易先生”这个称呼,齐小满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阿茂紧锁的眉头中知道或许发生了什么,而他只是手插在裤兜里,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就让人觉得威严。
易凌源大概和阿茂交代了什么,他点头答应出了院门。齐小满赶紧收回眼神,碗里的粥只吃了一半,剩下的半碗凉了,凝固了,易凌源碗里的也是。
他走过来,站在小桌前看着齐小满搅动碗里的粥。
“今晚一个人待着可以吗?”他问。
齐小满抬头,见他面色如常,点点头。
“出殡的日子是哪天?”
“初六,大后天。”
易凌源点头,从西服口袋里拿出钱包,一张卡递到了齐小满面前。
“什么?”她问。
“礼钱。”
齐小满瞪着他,没有动作。
“放心,都是干净钱。”他笑得有些嘲讽。
齐小满接过那卡,神情冷淡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