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二十四

思乱想，徒增烦恼，加快回家的脚步。

越下越大的雪逐渐迷失了她的眼，视线之中全是白色的雪花，叶府门外静静停着一辆马车，叶荣离的老远便细细打量上，又是哪户大人来向爹爹百年。

走进了些，马车挡住的地方，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雪中，披着暗灰色狐裘，发冠上已布满厚厚一层雪。

叶荣渐渐靠近，心跳也渐渐清晰，空落之处被跳动声填满。

不是幻觉，也没有看错，是魏芜。

隔着几米远，叶荣欣喜地叫他的名字：“魏芜！”

她欢快地踩着雪跑过去，一跃而起抱住他，魏芜睫毛上挂着雪，被她毫无忌惮的拥抱惊得颤动。

松开他，叶荣定睛看着雪中他的脸，真的是他。

“荣儿长高了些，”魏芜静静道，从怀中掏出一包玉米烙，“路上看到便买了，应该凉了。”

叶荣也把手中原就打算拿给他的饭盒递给他。

魏芜接过，诧异道：“拿着饭去干嘛了？”

方才莫央告诉魏芜，小姐去宫中找皇子们玩，此刻她竟拿着饭盒。

“去找你。”叶荣顺口答出，立即后悔。

“找我？去鹿修阁了？”

只好点头承认，“我想大人除夕总该回来了，看来我想的没错。”

叶荣拿过他手中的玉米烙，还有些余温，在大雪中就着雪吃了起来。

魏芜抬手挡住她头上落下的雪，道：“进屋去吃，别着凉了。”

见他让自己回去，叶荣犹豫道：“大人来叶府就是送一份玉米烙？”

“来拜年。”

“那大人此刻去哪儿过年？”

“…… ”这些年来，魏芜从来都是把每一个节日当作平常日子，才知道该去的地方，如今要问他过年要去哪儿，他却答不上来。

“大人来我家里过年吧！”叶荣猜想，他许是无处可去。

魏芜回绝，“快进去吧。”

“我想和你一起守岁。”叶荣直接了当道，让他不要再赶自己离开。

魏芜的呼吸声分外明晰，他在想，在犹豫，在质疑，疑团最终变成肯定的答复，“好。”

叶荣走上他的马车，“我们去鹿修阁吗？”

“去魏府。”

魏芜也已十二年没有回这里过过年了，这是魏府宅门十二年间第二次打开。

叶荣还以为是魏芜在宫外自有府邸，没想到竟是魏府老宅。

她跟在魏芜身侧，不敢乱动府中一丝一毫，也害怕自己误闯进这座废宅中哪处禁地。

“这是我自幼长大的地方，废弃多年了。”

叶荣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久无人烟，昏暗、空寂。

“叶荣。”魏芜在庭院停下脚步。

“嗯？”叶荣转身看向他。

“如你所见，这便是我的世界，空寥，孤寂，大门紧锁。”

“嗯。”

“你还要在这里过年吗？”

“你为何要在这里过年？”叶荣反问他。

“因为，这里是我的过往，亦是我的未来。”他看着她的双眼，缓缓道。

叶荣踮起脚，抬手拍落他头上的雪，“那我们便，把这里装点明亮起来。”

“什么？”魏芜恍然，凝视着她的双眼，柔软，亲切。

“点一盏灯就好了。”

“若是无灯。”

“我便是那盏灯。”叶荣靠近他，对视住他疑惑、深邃的双眼。

魏芜把整个宅子里的烛台都翻找出来，有的已经一碰便碎了，有的勉强还能点燃，他把烛火摆满庭院，整间老宅瞬间明亮起来，温暖起来。

二人坐在屋檐边，烛光映在叶荣冰冻得发红的脸上，魏芜把身上的狐裘披在她身上，院中挖出的酒和叶荣从家里带来的已经凉透的菜摆在地上，她暖洋洋地笑道：“你看，这样不就和寻常人家一样了嘛！”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擦掉我的泪，谢谢你点亮我的房。

“谢谢你愿意陪我这个孤寡老人守岁。”

“你才不是孤寡老人，你还年轻，你还有我。”

魏芜侧头看着她的侧脸，一半脸被貂毛遮住，只露出明亮的眼。

叶荣问：“明日又要走吗？”

“不走了。”魏芜淡淡答。

“真的？”叶荣看向他，半信半疑。

“真的。”

“都解决了？”

魏芜没有回答，叶荣又问：“都查清楚了？”

“嗯。”

正欲再打探，城楼上传来连连钟声，震耳欲聋，家家户户敞开门，奔走相告新年好，叶荣也站起身，对魏芜道：“新年好。”

魏芜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