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压青松
能下车,一时间群情激愤。
外面忽而有人鸣了一声枪,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人再敢说话。
隔了一会儿,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徐知意透过他们的只言片语拼凑起零碎的信息——
上海战略图失窃,特务就在这列车上。
所以军方开始逐节车厢排查。
开始有军兵走进他们车厢,一件一件行李地翻,一个人一个人地搜。
徐知意着实想不到那张图会在自己的书包里。
她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运气不好。
“不是我!不是我的!”
她大声辩驳,却没有人相信她,证据就摆在那儿。
她被拷上了手铐。
还来不及和傅青松正式会面,她就被关进了政府的大牢。
黑漆漆的,不见天日的牢房,又脏又臭,任她怎么呼喊,也没有人理会。
“傅青松!傅青松!”
一个小兵过来,打断她,枪柄抵在牢房的栏杆上,不耐烦道:“老实点,傅长官的名字也是你能乱叫的?”
长官?
徐知意凝眉,道:“他是我阿兄。”
“他是你阿兄,我还是你阿爷呢。”小兵显然不信,嘲笑道,“以及想着攀亲带故,不如安分些度过最后的时日吧,间谍可是死罪。”
徐知意绝望地倚着墙蹲下来。
她被陷害了。
可是,是谁要陷害她呢?谁有理由陷害她?
在被搜出来之前,她从未见过那张图纸。
傅青松为什么不帮帮她?
她满心欢喜赶赴千里来金陵寻他,可他为何那般冷漠?
难道他真是残害同胞的恶毒军阀?
徐知意怎么也想不通。
10
1934年五月。
在金陵牢房里关了一个月,走了各种程序后,徐知意被定罪:投敌卖国,念其初犯、年纪尚小,且未酿成祸患,拙注销国籍,驱逐出境,有生之年不得回国。
那天大雨滂沱,徐知意终于又见到了傅青松。
他衣着威武华贵,身后有警卫员打着伞,而她一身囚衣,满身镣铐。
他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仿佛他们从未有过联系,是全然陌生的人,仿佛她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叛国贼。
徐知意被那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疼痛,雨水将她淋得像个落汤鸡,可是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趁着守卫不注意,往他的方向艰难地挤。
脚上的枷锁重如灌铅,她想要跑起来,却又被脚镣的重量狠狠坠回到地上。
“阿兄,我没有!我没有叛国!那张图纸不是我的!”她一边哭一边喊。
守卫上前,死死按住她的肩膀。
而他面无表情,打了个手势,她就被推囊进了火车。
这辆火车将载着她,途径北平,路过漠河,最后不知通往何处。
她被流放了。
莫名的牢狱之灾后,她被她的祖国流放了,今生今世,她都不能够再回到她的国土。
火车抵达边境线,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想要再哭也没有了。
身上的镣铐终于被解开,她看到了那个在上海照顾了她几个月的刘妈。
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刘妈上前来搀扶她:“走吧徐小姐,咱们乘另一辆火车,去赫尔辛基,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学校。”
——等你女校毕业,就送你到欧洲留学去,近几年中国不太平,你先出去躲躲。
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徐知意甩开刘妈的手,想要说点什么,却嗓音嘶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青松,骗子,骗子,我恨你,我恨你。
11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