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
因为中宫无主,太子妃又受伤落了胎,高贵妃刚怀上身孕还在安心养胎,今年的元辰大典由惠妃操办。惠妃,即废太子李承稷的生母,她怜惜东宫三位妃子小小年纪,要么落了胎,要么饱受皇后磋磨,特意给东宫送来了好些东西。
赵瑟瑟最近克扣了绪娘的用度,绪娘虽然老实,但她手下的宫人却不是吃素的,吵闹起来,结果反倒被赵瑟瑟的人下圈套,说她们偷支库房的东西,要逐她们出东宫。最后绪宝林到铃铛面前来掉眼泪,哭诉着想出宫。铃铛只能安抚绪娘,可是两个宫人还是被赶出了东宫。
太皇太后偶染风寒,阖宫上下都紧紧揪着一颗心,毕竟是七十岁的老人了。但是太子妃到底还没出小月子,因此不用立规矩,只是苦了阖宫上下,都得侍奉太皇太后去。
皇帝下旨,追封李承鄞的生母顾淑妃为后,谥号曰“哀”,又勒令李承鄞和铃铛小夫妻不许为张玫娘守孝,阖宫其余皇子和公主却没有这个限制,因此除了宫里的妃子,赵瑟瑟和绪娘也得戴孝,珞熙的婚事更是要推迟。张玫娘葬进了皇陵,但是却是单独安葬,而非同皇帝葬在一起。皇帝下旨,将顾氏哀皇后重新以皇后礼仪下葬,钦天监算了时辰,就定在今年的二月底。
李承鄞的伤势似乎恢复得不错,他前些日子约着世家子弟一同打马球,又把脚给崴了,虽然走路并不碍事,可是他因为伤愈不久,又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大怒,把他召去狠骂了一顿。
回来之后,赵良娣又不知道为什么触怒了他,他竟然打了赵良娣一巴掌,这下子可闹得不可开交了,赵良娣当下气得哭闹不已,好说歹说劝住了,李承鄞又闹起脾气,立时就拂袖而去,一连好几日都独宿在正殿中。
永娘再三劝铃铛去看李承鄞,铃铛只是说:“我没出小月子呢。”
永娘只得泄气。
铃铛把精力放在了如何送绪娘出宫上面。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永娘先急匆匆跑来了:“绪宝林的床底下搜出一个桃木符,据说是巫蛊之物,上头有赵良娣的生辰八字,现在赵良娣已经拿住了绪宝林,就候在殿外,要请太子妃发落。”
“桃……能吃吗?”
“桃木符可不是吃的,”永娘神色严肃,“巫蛊为我朝禁忌,绪宝林巫蛊之事甚是蹊跷,太子妃千万要小心留意,不要中了圈套。太子妃本来可以推脱,交给皇后圣裁,只是现在中宫空虚,又正值过节,不宜言此不吉之事。奴婢窃以为,太子妃不妨交给太子殿下裁决。”
“那绪娘就死定了。”铃铛一边穿袜子一边说,可是还没穿好鞋子,李承鄞就先过来了。他一过来,就问起怎么回事,是不是太子妃要对赵良娣不利。
原来赵良娣养的一只猧儿走失不见了,宫人四处寻找,有人看见说是进了绪宝林住的院子,于是赵良娣的人便进去索要。偏偏绪宝林说没看见什么猧儿,赵良娣手底下的人如何服气,吵嚷起来,四处寻找,没想到猧儿没找着,倒找着了巫蛊之物。
李承鄞眼神从在场每一个人身上扫过,然后和铃铛交换了一下视线。
绪娘胆小懦弱,没这个心思。
但是这不妨碍他们俩借机,把绪娘送出宫去。
诶,看来李承鄞要挨打了。
赵瑟瑟道:“请太子妃为我做主。”
李承鄞问绪娘:“这东西究竟从何而来?”
绪娘又跪下来了:“婢子真的不知,请太子和太子妃明察。”
“你是宝林,不是婢子。”铃铛一恍惚,听到李承鄞这样说。她思绪飘到了自己刚进宫的时候,在丹蚩养成的习惯不好改,她那时也是动不动就自称奴隶,太皇太后就骄纵她,非得把她的小脾气给养出来,这样才不会露馅。
她恍惚中,嘴上就开始说套话:“此事还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赵瑟瑟却淡淡地道:“如此铁证如山,太子妃这话,是打算偏袒绪宝林了?”
她说得毫不客气,目光更是咄咄逼人。不待铃铛说话,永娘已经说道:“太子妃只说要细察缘由,并没有半句偏袒之意,良娣请慎言。”
赵瑟瑟突然离座,对铃铛拜了一拜,说道:“那臣妾便静候太子妃明察此事,只望早日水落石出,太子和太子妃自然会给臣妾一个交待。臣妾先行告退。”再不多言,也不等旁人再说话,带着人就扬长而去。
李承鄞眼中寒光闪了闪,立刻就被压下去了。
他收回以前说赵瑟瑟适合做他的皇后那句话,他还没做上皇帝,赵瑟瑟也不过是东宫的一个侧妃,就敢光天化日之下给太子妃甩脸子,若是真当被立为皇后,赵家只怕眼中就没有他这个皇帝了。
看来,他得好好敲打敲打赵家,让他们记住,这个天下到底是姓李,还是姓赵了。
永娘也面含怒意,可是李承鄞都没说什么,她只是敢怒不敢言,又替自家太子妃委屈,觉得太子妃可能是着实难受,不然怎么会面对赵良娣,居然全然忍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