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若是没猜错，这便是王洛川的线人。

袁若卿不敢停，也不敢贸然再去裁缝铺，打算迂回兜个圈子再说。那两人虽起了身，走得却不快，她钻进巷子拐几个弯就将人甩得无影无踪。

她缓了口气，放慢了步子，却又听到异声响过，由远及近。她下意识抬头，瞥见房梁一抹黑影转瞬即逝。再细听，右边也有。看来这回盯梢的根本不止那两个，这会儿许是已在外圈织了张网就等着人往里闯呢。

袁若卿脊背登时生了层薄汗。王洛川为何突然增了人手？这些人可是要对她赶尽杀绝？陈文默是不是也已身陷囹圄？变故突然，让她根本来不及细想，如今这阵仗再去会晤那吏官怕是难于登天，自己这身份恐怕也没甚么遮掩的必要了。

想到这里，她将怀中衣服扯出掷在路边轻装简从，又将靴中的短镖抽出捏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耳边的风声依旧在不停地变换，可见梁上那群人定是要有大动作。

她不知下一步要做什么，却仍不敢停歇。她有些后悔方才为了躲那两人自己拐进巷子里，如今再想出恐怕不能够了，为今之计只有“拖”之一字，且走且看。

巷子本就狭窄，七拐八拐的，这会儿还是早上，人烟稀少。若想脱身，便要寻人多的地方，再不济，大庭广众让人挟走总好过悄么声给人逮了去。

袁若卿一口气憋在胸口处，复又拐了三四道弯。她耳力不及陈文默，但房上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入了她的耳，且声音愈来愈烈，显然是都在往她这一个方向靠拢了。情急之下，见一户人家开了门，一个老伯拄着拐杖颤巍巍欲往出走，袁若卿见势闪身钻了进去。

那老伯吓了一跳，身子朝后一仰险些栽倒，被她单手扶住。她朝屋里扫看几眼，除了个裹得粽子样的娃娃无甚值钱物件，总不能将人家孩子顺走。却又见孩子手上一个灰白小银手镯，倒像是祖宗辈给留下的，于是伸手捞走，朝那咧着嘴的小孩安抚道，“抱歉抱歉，借我一用。”复又举起来晃荡着朝那老伯道，“我来偷你家镯子，赶紧摇人来逮我，晚了我就拿它换酒吃！”而后一个箭步夺门而出。

老伯呆立在原地，反应过来挥舞着拐棍踉踉跄跄追出来大喊道，“来人！快来个人！家里……家里遭盗了！”

左邻右舍闻言皆拿着家伙事跑了出来，都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贼如此嚣张，真是岂有此理。老伯指了指袁若卿溜走的方向，众人义愤填膺，气势汹汹追了出去。

于是她终于不怕形单影只了，她在前面跑，一帮人乌压压在后面追。她将门出身，在京中就常混迹市井，体力自然不在话下。奈何初来乍到，不熟悉地形，而后面追的人在此处生活多年，若是拐进哪个胡同被人抄了近道生擒，怕是也没比被房上的人掳去好多少，是以只能一路向前，一个弯都不敢贸然去拐。

好在她细听，房上的人虽一路追随至此，却也乱了阵脚，此时除了跟着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袁若卿一路狂奔，身后甩下一些人，却还有一些身强体健的追得紧。眼看着就要追上她，她也要心一横任打任杀之时，突然一抹赤色映入眼帘，一匹枣红马横在巷口处，马上人朝她大喊，“上来！”

声音熟悉无比，是陈文默。

她大喜，伸手被陈文默一手捞上马，坐定后袖口处摸出枚短镖，将小镯子套上，手上使力将短镖掷出，钉在不远处的土墙上，朝人群大喊一声多谢。陈文默两腿一夹，身下枣红马会意，后蹄一蹬留下众人扬长而去。

袁若卿来不及多问，扯着陈文默的衣襟观察身后动静。她还未开口，陈文默先偏过头来，“人还没走。”

他话音未落，破空一道冷箭射来，陈文默先知先觉，提起缰绳调转马头，俯身又将袁若卿按倒，箭镞堪堪从头顶飞过。

袁若卿顺着箭来时的方向射出一枚镖，但见那人已至跟前，没料到她反应会如此迅疾未来得及躲，短镖正中眉心，在他额上绽出血花。紧接着又有几人自高处跳将下来，朝二人扑去。

袁若卿手中没刀，对方手中却白晃晃地攥着匕首，她只得躲闪，一边找准时机奋力朝一人肚子踹去，将他踹出几丈远。她人在马上，比之刺客高出不少，是以对付两个还算游刃有余。余光却又见梁上又跳下几人，她不敢分心，这边使着巧劲将手偷空伸进剩下那一刺客的臂弯里。

刺客不明所以，露在面罩外的眉毛皱了下，下一刻袁若卿使力，将人往自己身前一带，胳膊顺带着绕一圈绞住他的，随即手握成拳，朝着他手中的匕首把一捣，匕首脱手而出，在空中翻了几个圈，被袁若卿一手抓住。她朝他眨了眨眼，语带得意，“是我的了！”接着匕首横在它手中划出一道平滑的血线，鲜血自那刺客脖颈喷涌而出，溅了她满身。

陈文默专心驭马，又怕袁若卿招架不住摔下马去，只得右手扯着缰绳，左手不忘背过去攥着袁若卿衣襟。马叫他骑得平稳，却并不快。

余者又至，袁若卿得了武器，反握在手中，虽不及长刀游刃有余，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