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郊外。天灰蒙蒙的，日光被隐在浓厚的云层里。今日是长风与十五约在十里长亭相见的日子。长风驭马行至亭外，却见四下无人，他眼眸低垂，心中不免几分失落。

树枝被东风吹得哗哗作响，几点细雨穿透云层，落在长风身上。

“谨言，什么时辰了？”长风沉声问。

“大约巳时已过。”谨言回答。

约好的巳时，想必今日她不会来了罢？可长风还是吩咐谨言去路旁等候，自己则久久地凝视亭下被风吹皱的一汪池水，任由纷繁芜杂的思绪一齐涌上心头。

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瞬时他的视线一片黑暗。

“猜猜看我是谁？”十五怪里怪气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长风被逗笑：“我也不知。”

“那便由我来指引指引你。”

长风点头。

“你我二人在山中相遇。”

长风身子一怔，忽地忆起自己重伤醒来，初见十五的光景。她不分昼夜的悉心照料，她递给自己的一碗碗汤药，她怕药苦塞到他手里的梅子。

“你我曾欲结义成为兄弟。”

长风唇角上扬，禁不住轻笑，她这个馊主意当时令自己莫名得又惊讶又想笑。

“我曾推你下水。”

长风只觉面上一阵滚烫，美人、泉水、玉肌凝脂历历在目。

“你我……”

话未尽，十五的双手已被长风紧紧攥在掌心。

“你是十五，仅是我初识的十五，再无其它！”

心中一阵扑通直跳，长风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紧紧拥入自己的怀中。他此刻已不再犹疑，不再顾虑。不管她是谁？不管有谁阻拦？不管明日有多艰辛？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她，仅此足矣。嗅着她身上的清香，长风低头望见十五清澈的眼睛同样也在凝视自己。刹那，心中无限情意翻涌，他俯身贴近那朝思暮想绯红柔软的脸颊。

微风吹拂，帘影轻晃。亭内寂静无声，一片温情灼意向四周蔓延开来。

谨言久等不见人，便向亭内张望，却见两个身影相偎相依，忘情拥吻。

面上一热。

谨言忙收回视线，回身躲避。

长风从怀中取出玉簪，轻轻为十五簪上：“十五，以此玉簪为信物，两日后，我便去向姑母提亲，如何？”

“提亲？”

十五一脸的好奇。从前她见过城中男女结亲，长长的赤红队伍排成一列，鞭炮锣鼓声震天，甚是喜庆热闹。可对于‘提亲’二字，显然她尚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十五，提亲便是为成亲作准备，你可愿意嫁与我，同我结为夫妻相守一生？”

长风一面解释一面注视着十五，一双深邃的眼眸溢出无尽的期待与温柔。

听到长风说要自己嫁给他，十五亦抬头注视着长风。忽地她忆起了方才他的吻，不觉胸口一跳，面红耳热起来。她想这便是长风兄口中说的‘喜欢’了罢？既然他们二人相互喜欢，那就应该像街上那些男女像自己的阿耶阿娘一样，理所应当的结为夫妻。

于是，十五向长风用力地点了点头：“长风兄，我愿意。”

长风含笑：“或许你应该对我唤个称呼？”

“什么？”

“唤我长风，好么？”

十五脸颊渐渐泛起一片红晕，长风不觉心神荡漾，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院内堆满了锦罗布匹、茶叶瓷器。谨言侍立在外，听见屋内传来几声叫嚷后，面上有些惶恐不安。忽地，一只大雁被人扔出，谨言低垂的眼皮不觉一颤。

“三日后便要成亲，这——这也太突然了，我不同意！”姑母直直瞪着长风，口中喘着粗气。

长风忙向姑母躬身行礼：“一切都是长风的不是，姑母莫要生气，当心气大伤身。”

“你住口！”姑母气愤道。

长风遂垂首不语。

姑母一把拉过十五，避开长风向她悄声告诫：“十五，‘成亲’可不是玩闹，你可懂‘成亲’是什么意思？”

“长风说，‘成亲’便是一男一女互相喜欢，结为夫妇相守一生。”

十五的话犹如一声惊雷，生生地把姑母震住！起初她只怔怔地看着十五，不敢相信十五竟能将‘成亲’一事解释得一清二楚，更不敢相信十五竟直呼他为‘长风’。然后她望着不远处站立的长风，暗想究竟他使了何种手段，让尚还懵懂无知的十五动了情爱之心的？

“望姑母成全，我与十五定当感念您的玉成之恩。”

说罢，长风再次向姑母俯身行礼。

姑母见长风言辞恳切，于是语气也略微缓和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十五双亲均已过世，可你的父母为何不亲自来提亲？”

“家母已于十年前病逝，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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