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国玺失窃,皇后和长乐焦头烂额,连太子也顾不上管。
见他面色红润,能吃能睡,以为太医署照管得当,更放了心。
只有贞阳闲着没事,有功夫琢磨。
琢磨来琢磨去,她还是觉得太子的状态转好过快,快得让人不踏实。
按说若真有如此速效的良药,太医署没道理不给太子用。
皇后为了太子的腿,曾向世人许下泼天富贵。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但汤镜暗中献药,显然并不想要那份荣光。
在这个节骨眼,由不得贞阳不多想。
没办法,她只好又去找太子,请他下次留些药给她。
或许是药的镇痛作用不错,也或许是同为病人的情分,身心舒畅的太子格外好说话:“行吧,掌印若再来,我便替你多讨一粒药。”
贞阳闻之色变,再三叮嘱他别把她来求药的事说出去。
太子咬着鲜果翻画册,见她陡然紧张,哈哈大笑:“知道,这是我和十七姐的秘密,掌印问我也不说。”
过两日,太子果然遣人传贞阳过去。
贞阳到后,他立即呵退宫人,别别扭扭道:“十七姐,昨儿来送药的不是掌印,是个细鼻细眼的太监,一开口堪比鸭叫。我忍着耳朵疼求了半天,他只说没多的,不肯给。”
“就那一粒药丸,他还要看着我嚼碎了咽下才肯走呢,简直可恶至极!若非看他是掌印的人,我早砍他脑袋了!”
小太子义愤填膺。
听描述像是汤九。
那就不奇怪了。
汤九向来唯汤镜是从,小太子现今如同纸糊的老虎,吓不到他的。
他们这样鬼鬼祟祟,倒真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
“无妨,既是秘药,他谨慎些也应当。”贞阳压下失落,“不过你老实说,服药后,真没觉出不适?”
太子稚气的圆脸上浮现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别急嘛,十七姐,我可没说没留下药给你呀。”
他扭动身子,从枕头下扒拉出一只小巧漆金锦盒。
掰开如意锁扣,他捏粒布满牙印的船型扁药丸送到贞阳跟前来。
“喏,这一半我咬下来藏在舌底,没叫他看到。”太子兴奋邀功,“这药吃着真不错,除了身上热一阵冷一阵,也没别的不适,还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呢!你今晚试试,肯定就不闹头疼了。”
这么邪乎?
贞阳没觉兴奋,只觉不安。
她匆匆用帕子包了药丸藏在袖中带回暖阁,喊来春蕊:“去太医署请黄老来,若——”她想了想,还是说,“若原首席在,也叫上他。”
黄老曾是老皇帝的专属医官。
照老皇帝乱炼丹药吃的疯狂劲头,若非有黄老的医术兜底,他早见阎王了。
可惜,好良言难劝该死鬼。
老皇帝执意作死,黄老再有本事,也无法逆天改命。
原青正趴在案上抄药方偷懒,听召,还以为贞阳哪儿不舒服,忙收拾药箱出来。
不想遇着黄老同行,不由暗中委屈,她这是不信我的医术啦?
委屈归委屈,黄老德高望重,医术超群,比他这个半吊子强不知多少。
他藏起牢骚,恭恭敬敬跟在步履缓慢的老先生身后。
走进暖阁,身着石青常服的贞阳端坐在窗边,及肩短发散落下来,阳光照上去,有一道明亮光圈在头顶闪耀。
仙人光环似的。
黄老被贞阳免了安,原青看着她呆了一呆,也把请安混过去了。
等坐下为她诊上脉了,才后知后觉涨红脸。
脉象还是不好。
虚浮,游弱,脉搏急促,又艰涩不畅。
原青怕黄老照实说,忙抢先开口:“殿下夜里还是睡不好?”
贞阳诧异看向他。
“是。”见他咧嘴傻笑,她收回目光放下袖子。
黄老摸着胡子问:“殿下一晚能睡上几个时辰?”
贞阳:“最多两个时辰。”
那确实睡得不够。
这个年纪的人,正是好吃好睡的时候。
吃不好睡不好,兼之早先重伤未愈,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黄老沉吟片刻,提笔去开方子,开好呈给贞阳看过,又请原青指教:“老臣看了原首席之前用的药,大致是不差的。就是这安神的太多了些,反而给殿下病体增添负担。老臣减去几味,再换了几味药性重复的,这便差不离了。”
一番话听得原青面红耳赤。
他只死记硬背过药理,真正用药时,不免处处抓瞎。
因怕药性相克,他开方子总捡些药性温和、相近的来写。
安神药副作用最小,她又睡不好,喝多些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