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已是深夜,周围人家灯火尽熄。
到了餐饮街,粥摊早收了,弋者文买了热腾腾的砂锅粥。
回去的路上,他走着走着,跑起来。打包盒太烫了,夜风能吹凉点他的手。
快到物流园,弋者文才缓下脚步,慢慢地走。大门前不见吉苑,龙眼树下也没有她。
街道马路都无行人。
弋者文原地站了会,才走动到花坛,打包盒扔到上面。
花坛对面突然窜出个身子,喊他的名字,“弋者文。”
是吉苑,她背着光,路灯释放的可有可无的光,弋者文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他名字的尾调是微微上扬的。
“树下落了一地的龙眼果,我拾了很多。”吉苑说着,张开手心把攒了一捧的龙眼果,全都倒进花坛里面,“死在坚硬的地方会疼,要在柔软的怀抱里安息。”
她说的是土地。又不止是土地。
弋者文看到地面一粒粒的黑点,这种无人打理的树就这样,风吹虫蛀,果子落得多。能长成熟完全靠运气。
吉苑拍拍手,又在衣摆上蹭蹭,觉得干净了,走到弋者文这边,在花坛边坐下。解开袋口、打包盒,拿起小勺子,一口一口吃着。
她不再说话,吃完,空盒扔进垃圾桶,就又自己走了。
走在空旷的路上,大大的衣服,小小的一个人。
弋者文抬首看茂盛的龙眼树,枝叶中稀零的果子。他抽出一支烟点着,跟上。
旅馆到了,吉苑在玻璃门把手前,停步不进。
等了一根烟的时间,烟盒空了,弋者文捏皱丢掉。瘪盒滚落地的声响,让吉苑转头看向他。
弋者文刚想开口,想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然而他只是走上前,推了吉苑的肩膀,另只手打开门。
吉苑被他推上楼梯,他就放开手。
每上两级楼梯,吉苑就回头看一眼。
弋者文眉间愈紧,周身明显的低气压。
到了209,吉苑握住门把手,仍不进去。
弋者文牙一咬,径自去翻她裤子的口袋,摸到房卡,贴上电子锁。
提示音响了,吉苑转脸看隔壁门,静静等待。
弋者文奇怪她的反常,握住她放在门把上的手,拧开门。
这时,隔壁门忽然开了,一个男人探出半身,乍一看到弋者文,他愣了愣,及时反应地关门,从他们身边经过,下楼。
吉苑依然没有下一步动作。
弋者文抓紧她的手,沉声说:“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他力气重,吉苑手疼,挣开他的手掌,她安安静静地摇头。至少此时不是。
她进了房间,摁亮壁灯,房门猝然摔上,就见弋者文整个人杵在玄关,棱线生硬的身影,
“怎么了?”吉苑问。
“怎么了?”弋者文笑了声,走近。
灯光淡色,照在他峻挺的五官上,描刻般,眉峰眼尾皆如薄刃。
吉苑看着弋者文,他伸过双手,按在她的肩膀,缓缓施力。
“你为什么还不滚?嗯?”淡淡地威胁。
吉苑没回,她依旧直视他。他在监狱剪的头发长了,有些碎发垂下,又有些硬硬地立着。
弋者文将吉苑按倒在床上,肩廓的光影包裹着她。他俯在她上方,沉压压的眉眼,嘴唇紧抿,气息一下一下。
“ 为什么,为什么……”他重复着。
吉苑蓦然反问:“你说我为什么?”
为什么?弋者文眸光一凝,猛地低脸下来,咬她的耳朵,实实在在的狠劲。
吉苑抓住他的手臂,紧紧地忍,手指下条状的肌肉,深凹而高昂。
他边咬边狠声,哽咽似的一字一顿,“你给我滚,滚回你该去的地方,而不是,不是……”
而不是时刻在提醒我,应该要怎么做才对。
*
临睡前,吉苑未听到隔壁男子孤独的狂欢。
可能,也许,是弋者文起的震慑作用。
旅馆的窗帘厚实,吉苑醒来后有几秒的错愕。这里不是家,她不在自己的房间。
从窗帘缝的烈光判断出,现在是上午十点左右,吉苑伸臂在床头柜摸到手机,拿到手时,不小心扯掉了充电线。
看眼屏幕,十点零七分。一会功夫,电量立即掉了10%,很旧的手机了,已经换过一次电池。
起身下床,脚好像带到什么,蹭到了地面,吉苑捡起一看,是房卡。昨晚弋者文走前乱丢的。
绕床走去拉开窗帘,手臂大动作连着脖子,脖子又扯到耳朵,一阵钻肉的裂痛。她抬手摸摸耳朵,伤口有些渗血水。
推窗,热热的风比烈日更快。吉苑想起昨晚弋者文唇上的一抹鲜红,搭着那张棱角尖锐的脸,显得更疯狂。
室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