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他回大周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去找你,”陆明月道,“他一直不相信那些传闻是真的,直到亲眼所见。我有拦过他,可是衡阳,没有任何一个男子愿意躲在妻子的庇护下,做缩头乌龟。阿姐知道你没有错,但这样,对阿照来说,实在太残忍了些……”
陆照枝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又怎能忍受自己死里逃生,苦等三年的妻子嫁给了别人,更荒唐的是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
活脱脱像个废物。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阿姐,”衡阳实在想不明白,他明明一开始就可以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不说啊?”
“阿姐,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她只想快点见到陆照枝,把误会说清楚,她想知道这三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从当初的意气风发,变成了如今的沉默不语。
“衡阳,阿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为陆家所做的这一切,我陆明月此生无法偿还,”她叹了口气道,“可他说了,他不想见你……”
犹如一把尖刀,猝不及防地刺入心脏,痛得人发不出声。
“世道弄人,衡阳,你莫要强求。”陆明月很是于心不忍,她这个做姐姐的能理解自己弟弟,却也觉得委实不厚道了些。
她缓缓垂下眼眸,沉默了许久,木木地站起身,“阿姐,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这样唤你,只要他好好的,不见也没什么的……”
一辈子都不见了。
可是,连念归,他也不想见了么?那是他的亲骨肉,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
陆明月长叹一口,欲言又止,“阿照,我会劝劝他的,只是你……”
她鼓足好大的勇气,才敢小声地问,“赵怀英,他对你好么?”
这话,更像是替陆照枝问的。
陆明月的心里不是没有希冀,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最是口是心非。但很多时候,两个人能长相厮守决不会是因为年少的冲动,而是彼此之间相濡以沫。
陆明月一直在等她说那句话,可惜除了冗长的沉默,再无其他,甚至她的眼神也有些飘忽闪躲。
“阿姐知道了,”陆明月挤出一个无力的笑容,语气依旧柔和,“阿姐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被这些俗事所困,为自己而活。”
“阿姐我会记得的,”她笑了笑,很是恋恋不舍,“时候不早,我就先走了。”
陆明月点点头,看着她孤孤单单离去的身影,终于忍不住泪水决提,却不敢哭出声响。
衡阳刚走出几步,便听到不远处房舍内发出一声瓷瓶落地的脆响。偌大点声音,在寂静的寺庙里格外清晰。
木门虚掩着,逆着光只能瞧见一片漆黑。她心若擂鼓,停下身,放轻了脚步,慢慢地靠过去。
她对白云寺的每个角落并不熟络,甚至有些生疏。她是个胆小的人,如今却觉得没那么可怕,因为自己心心念念想见的人,一定就在那里。
他在就门后面,两个人隔着一扇薄薄的木门。隔着上头能小到仅能插针的缝隙,隐约能看到他一身玄色衣袍,和白皙的耳后。
她停下脚步,没有去推那扇门。
“陆照枝,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也知道你不想见我,”她也不知道自己难过了多久,才把这话说得风轻云淡,“所以这次,我是来同你告别的,从今往后,山水永不相见。”
她松了手,那枚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还没转身,一个黑影从屋里闪了出来,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样屋子里拽。
她力气小,双脚几乎要离地,木门在身后发出一声闷响,她的后背紧紧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窗外投进来的光,不足以照亮整间屋子,她听得见他燥热的喘/息,清俊的面容隐没在暗处,黑沉沉地,宛若修罗地狱。
“陆照枝。”她极力挣脱,奈何对方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他没有说话,却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那呼之欲出的怒火和恨意。
果不其然,她再次奋起身反抗时,对方的吻已经落了下来,动作粗鲁地像是在擒杀俘虏的猎物。
鲜血腥甜一下子涌入喉腔,她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试图将他推开,可对方越发变本加厉,仿佛要将她撕裂揉碎。
手腕处已经泛红,骨节生疼,她身子有些僵直发冷。
最后松开拳头,放弃了挣扎。
他的恨意,在她的身上,肆虐横行。
片刻沉寂以后,在那双破碎不堪的眼眸中,他看见了自己,停下了手。
“啪!”
她突然惊醒一般,对着眼前人,狠狠地扇了过去。
她低头看了看滚烫的掌心,久久不敢相信。陆照枝的脸颊上顿时起了红肿的痕迹,他躲过她伸出来想触碰的手。
她努了努嘴,心里像被什么给掏空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