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尽管成亲是父母之命,彼此之间虽有些磕磕绊绊,但并未红过脸,更别说动手打他。
第二次了。
她有些震惊,已经忘了平生的第一巴掌是打了谁?
赵怀英亦或是他?她这双只会女红,习字作画的手,如今打起人来,习惯到自己都不敢相信。
还真是讽刺。
“三年了,陆照枝,你明明可以告诉我的,你为什么不说?”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这笑比哭还要难听,“你就是要我难受,要我亏欠,要我痛不欲生地过一辈子,你才甘心是不是?”
他沉沉地笑了一声,“邹衡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早就被我休弃了,你现在的身份连一个外人都不如,你觉得我陆照枝已经癫狂到连一点小事都要昭告天下吗?还是你以为还可以用什么样的身份来质问我?”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她悲戚地开口,神情落寞。
“你这话,就更有意思了,”他冷哼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
“是啊,我回大周第一个人想见的人就是你,可我看到了什么?你和赵怀英在榻上缠绵悱恻,对着他笑,还替他挡箭,为了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那我陆照枝又算什么?莫说区区三年,即便是三十年,都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我陆照枝是整个大周的笑话。”他拍了拍胸口,目眦尽裂。
他拼死从大燕回来,可不是为了这一幕。他更不愿意,把三年的遭遇说给她听,好像是刻意寻求她的同情。
“不要想着辩解,更不要说你邹衡阳有多少苦衷,我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他打断她的欲言又止,“你周旋在我和赵怀英之间,却要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又是想演给谁看?”
她站在原地,默默垂泪,无数委屈翻涌而来,都及不上他的冷嘲热讽,“那你告诉我,当年的我到底该怎么做?我阿爹阿娘我弟弟又做错了什么,因为你,他们甚至一辈子都无法在人前抬头,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陆照枝你倒是告诉我应该怎么办?是一个人躲起来,不顾亲人死活吗?将来等孩子出世,我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大周的逆臣贼子吗?非要这样,你才满意,才觉得你的真心没有被辜负,对不对?”
“从前,我觉得你天真无邪,不染尘埃,偏偏也是这样的天真,害了你。”
“邹衡阳,我恨自己无能护不住你们母子,更知道你跟了赵怀英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欠你的,几辈子都还不清。可我想知道,”他颤声问,“你那么热切地亲吻,到底是自愿还是受了胁迫?”
“事到如今,这对于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她才意识到,眼前人看似经历了生死,可心智仍旧执拗地像个孩童。
“当然重要!”他声嘶力竭道,“因为我想知道,赵怀英是不是把你的心也一块收走了,邹衡阳,他喜欢你我可以把你抢回来,可如果你喜欢上了他,你叫我怎么办?”
一条路走到黑,怎么也不肯回头。她气得险些笑出声来,冷声道,“我以为这三年的经历足以让你变得成熟,让你想清楚,人除了活着,其余的都是身外事。是,我喜欢上了赵怀英,讨好他,甚至为他去死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陆照枝拳头握紧又松开,眼底的泪始终不肯落下。
“他和我青梅竹马,自小感情深厚,这些在你我未成婚前,就告诉过你,我心悦他,区区三年,又怎么抵得过十几年呢?”
她确实说过这话,只是自成亲以后,便舍弃了那段单相思,一点点学着去对陆照枝好,慢慢地去喜欢他。可从未想过,时至今日,他对自己的感情仍然质疑。
她累了,不愿再替这个不争气的男人,多耗费半点心血。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做了积德行善的大事,”他得意地笑笑,“无意中拆散了你们。”
邹衡阳对眼前人的一言一语,已经失望透顶,内心激不起更大的波澜,只想看他到底要狂癫到几时,才能觉悟,才会自省。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他见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早知如此,我坚持什么呢?反正我也是个死人了,陆家的荣辱又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