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逗春光（6）

宁可嘲自己愚钝，也不肯将实话给交代明白？

秦恣越是如此，楚吟欢也就越是好奇。

只是瞧着人这副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能轻易地松口的。

文人清高，这点楚吟欢再清楚不过，朝中其他的官员如此，他秦行敛自然也不能免俗。

两人相识已经有数年，虽说秦太傅平时看着谦卑有礼，对她偶然升起来的脾气也只是温和地承受下来，但该有的傲气却半分不少，要坚持的东西楚吟欢无论如何也动摇不得。

眼下这样子想来便是后者。

甚至可能她之后去问楚振，都不会得出什么答案来——秦恣敢如此瞒她，就是根本不怕她去问人，又或是说相信楚吟欢不会再细究下去。

但是一件事要做，过程当中楚吟欢得不到答案，也总会在尘埃落定的时候瞧明白。

想到这，她忽然便笑开，拿起一旁空置的茶盏推到秦恣跟前，又主动起身给人斟满，摊开手：“太傅难得有如此闲暇，是我过错，不该多谈论这些烦心事。”

“殿下言重。”秦恣客气一句，也还是将楚吟欢推过来的那盏茶给饮去半杯。

话到此处已经足够，楚吟欢也懒于去跟人客套这些，只会觉得费脑子，便重新坐回去。思绪在这期间已经在脑海中转过几圈，坐下来之后，楚吟欢轻轻地开口，软和的语气当中带了点若有若无的埋怨：“皇兄也当真是过分，今日乞巧佳节，竟也要让太傅奔波忙碌。”

“国事为重，”秦恣摇摇头，温声道，“臣本职是教导殿下，殿下又如此省心，臣眼下尚且有闲，眼下太子殿下用臣，让臣为国事尽力，是臣荣幸。”

“何况，若能迎得盛世，届时安枕而卧，又何必纠结于一日休沐。”

就只是一日休沐而已。

对于秦恣这样的人，世上的日子只分为两类：要到宫中教导她的日子，还有不需要见她或是在自家府邸见她的“休沐日”。

他从来都没有将乞巧这样特殊的节日给放在心上。

不过也是。

楚吟欢扯了下唇角：秦太傅一心为国，哪里管过什么儿女情长。

也不知该说他洁身自好还是该说他冷漠无情。

楚吟欢忽然索然无味起来。手里的点心都失了甜味，变得干巴巴，她努力地咬了两口就着茶水咽下去之后，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太傅这般公尔忘私，当真是我朝百官典范。”

“殿下过誉，”秦恣神色未变，“朝中诸位大人均是栋梁，夙兴夜寐者不在少数，不过是臣无家室，无需陪伴妻儿，时间空泛些，便也能多为国事献力。”

秦行敛字字句句都在提醒楚吟欢，他无成家之打算，更别说尚公主做个彻底受制于皇室的驸马。

秦恣要追随的是明君，而非楚氏皇族。

楚吟欢心底暗叹一声：认识秦恣这么多年，她却是第一次听明白秦恣心中抱负。

倒也不妨事。

若是柔然之事过后她能安稳留在京城，无论如何她都能在她父皇面前保全秦恣。

如今只怕柔然。

楚吟欢想着不久之后使臣进京就有些发愁。

思绪不自觉地飘出去，直到一旁的白榆溪在桌下轻轻碰她一下，楚吟欢这才回过神，笑着举起杯盏，以茶代酒：“太傅抱负远大，果是常人所不能及。”

秦恣这一次没有再多跟她客气，唇边含笑，同样抬了抬茶盏，一饮而尽。

此后便没有去多谈这些让人头疼的正事，楚吟欢的话都落在秦恣身上，聊得净是些平日里的闲话，只或许是碍于还有楚衡等人在侧，秦恣与她交谈的时候说话含糊许多。

好在楚吟欢对他还算了解，秦恣说得再模糊她也听得明白。

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与秦恣在这等有旁人在侧的时候交谈，她带着心事，注意力便没有完全地放在这上面，也就敲出来了秦恣对她的态度似乎还是与旁人不同。

即使是面对楚振。

分明两个都是他的学生，分明身为储君的楚振对秦恣而言会更重要些。

可显然秦恣与她能亲近许多，如今对楚振甚至已经退到了君臣礼义。

岂不是说明，她倒还有机会将秦恣给握在手里？

对于秦太傅不想成家这件事楚吟欢倒没有太过在意，她明白秦恣的目的所在，也明白秦恣的顾虑，只需要让这些不再变成威胁就是了。

时间还早，她有的是方法能去试。

*

跟秦恣端着茶推杯换盏不知道多久，秦太傅好像才想起来今日来观星台的目的，将手中的茶饮尽了便起身要告别。

楚吟欢也连忙跟着起身：“我送太傅。”

“那便劳烦殿下。”秦恣颔首，竟是没有拒绝。

这倒让楚吟欢有几分意外：这可半点不像是秦恣的性子。

或许是有话要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