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月圆会伸出手指,和胡里商量买那些幸运儿回家,饶是这些打折的过了十二点就要被丢弃的面包,月圆也像对待一件珍宝一样认真挑选着。
售货员将他们要的面包拿出来装进纸袋里,月圆捧在手上,鼻尖萦绕着小麦、焦糖和奶油的味道,她满足地长长吸上一口气。再然后,他们会一起回家。
走过三条街,过两个马路,再走进一条漆黑的只有一盏昏暗路灯的小巷。
以前月圆夜晚走在这条巷子里,总会特别害怕,遇上一两个同样过路的人,她的心,就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线悬起,久久放不下去。
可有胡里在身边的话,月圆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她还能愉快地哼首歌,哼完问胡里:“好不好听?”要是胡里说好听,她高兴了,便会哼个没完,要是胡里说不好听,她不高兴了,也哼个没完。
渐渐的,胡里学聪明了,也学会了这些歌,月圆哼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哼,两人就这样哼着歌走进家门。
胡里初步适应了城市的生活。
可月圆微薄的工资在还债的情况下,还得养自己和胡里,很快,月圆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她虽然嘴上不说,可是胡里心里却很清楚,这里不比大山里,有数不清的野浆果和野鸡,城市的食物,都被整整齐齐摆在货架上,需要的话,得用钱来购买。
胡里清楚,自己是时候去找一份工作了。
他拉好帽子,走出小地下室,迎着冬日里凛冽的寒风,他走在街头,努力寻找着工作机会。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没有念过书,也鲜少和除月圆以外的人打交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没有一副健全的身体,因此,他在街头游荡整整三天,却始终没有一个工作机会。
胡里看着饭馆门口招聘洗碗工的告示,看了很久,最终他还是走进去。
很快,胡里又吃了闭门羹,这里确实需要很多洗碗工,可是他们不需要一个缺了手的洗碗工。
尽管胡里承诺,他会做得很快,比拥有两只手的人做得更快,不过还是被拒绝了。
胡里蹲在街头,看着面前川流不息的车辆,一股浓郁的挫败感占据了他的心头。
他想到月圆,想到她日日为自己因为生病而欠下的债务而忧愁,胡里很快又打起精神,他迈着长腿,走进了一个市场里。
这里时不时会停许多大卡车,里面满满装的都是货物,有许多搬运工人正一趟趟地搬货。
这工作简单,只需要力气就行,胡里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询问他们需不需要一个搬运工。
工头怀疑地瞅了他一眼,最终落到他空荡荡的衣袖上,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但胡里并没有打算放弃,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自顾自上前,用仅剩的一只手从车上搬起一箱货物抗在肩膀上。
工头“欸”了几声,走到胡里身边:“都是说了不要你,你这是干什么?”
胡里像没听到一样,他那双细长细长的双眼里透着坚定,很快,他卸下货物,又从车上扛了一箱。他看着瘦,却很有力气。
到了休息时间,其他工人都坐在一旁抽烟,看傻子一样看着胡里,但胡里还是没有停下,他一趟又一趟,就像不知疲倦一样。
胡里知道,自己需要这份工作,自己一定要得到这份工作。
饶是肩膀酸痛,胡里也咬着牙,继续搬运着。
就这样,工头从一开始的拒不接受,到后来的不再阻拦,胡里搬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货物,一直到夜幕降临,四周亮起灯光,工人们都要收工了,他还继续在搬。
工头叫住他,给了他皱巴巴的几张钞票:“这是你今天的工钱,你很卖力,我给你多添了点。”
胡里停下,有些不敢置信地接过这笔钱,他的手指有些抖,这样冷的天,后背已经被汗浸透了。
最终,工头拍了拍胡里的肩膀:“小伙子,不错,明天早上八点过来上班吧。”
回去的路上,胡里的脚步像生了风,他想要快些到家,要告诉月圆他有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