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

小命都在季司寒和大姐姐手上，能不对他好么？凤梓潼在心底蹙眉，但这又要怎么跟夜君凌说？

她察觉夜君凌情绪微变，惆怅轻叹。倏而笑着道：“身为医者，积善行德、救死扶伤嘛。”

凤梓潼的语调轻快，故作乐观，似对季司寒不甚在意。夜君凌盯着她脸上微妙的神情，眸子中暗波流转，随后将人紧紧揉在怀里。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良久，凤梓潼从他的束缚中脱身，随后牵着他在圆桌前坐下。

她将杯盏添满，推递给夜君凌，欲言又止道：“季司寒有意与季司诀争夺皇位……届时若季司寒夺得皇位……你和爷爷将如何？”

“皇者之位，强者之道。季司寒心性不够，当不了皇帝。”夜君凌捻着茶杯，抵在唇边。

意思不言而喻。

凤梓潼心尖一颤，“你不……”

她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又将后半句话吞咽下腹。

季司寒是《帝后风华录》中的天命男主，夜君凌若是与他争……最终落得的下场，她不敢去想。

“怎么了？潼儿。”

夜君凌见她脸色不好，不禁担心。

他该如何告诉她，无论是季司寒还是凤梓杞，都不过是他棋盘上的得力棋子？

不，不能说。

于他而言，凤梓潼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你能不能……”

凤梓潼也不知该如何同他去讲：你能不能不要和季司寒争夺皇位……

她不是真正的凤梓潼，她只不过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无奈之下被系统抓取到魂魄，得此机缘才被装填进凤梓潼的身子。

她知道所有人的结局，知道《帝后风华录》最后的王者。季司寒有主角光环，无论如何都将成为帝王。

而夜君凌不过是个主线隐藏人物，在《帝后风华录》中尙连姓名都不存在。他怎么争得过天命之子的男主？！

若是夜君凌强行同他争夺天下，到最后怕只会沦落到身死道消的下场。

可凤梓潼该如何去讲？

她的故事于夜君凌来说，便是牛鬼蛇神、荒言怪诞。说出口，或许会被人当成疯子。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男子悄然出现。他衣袖干练，面容冷峻。进门三步，他对着夜君凌一礼，语调平淡道：“主子，初字卫出事了。”

子初的话全然没有避讳凤梓潼。

当然，也无甚重要信息可言。

夜君凌眉峰攒在一起……

凤梓潼见子初颇有三分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夜君凌则问道：“怎么回事？”

子初道：“玄公子请您回去再议。”

本就不知该如何权夜君凌放弃争夺皇位，子初的到来恰好带给凤梓潼一个台阶。

她见子初面容如此，心觉夜君凌此番遇事应当不简单，于是便开始对着他下逐客令，“天色不早了，你且先回去处理。”

夜君凌面色不是很好，变得有些冷冽。初字卫和锦字卫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两支精锐，怎会突然出事？

还有，百里玄这个时候找他，有什么要紧的事？

凤梓潼的话没说完，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需要找个时间，好好劝解夜君凌不要和季司寒争夺皇位。

她不希望他死。

至少目前不希望。

百里玄做事不着调，但子初是夜君凌的人，夜君凌相信子初不会无缘无故前来找他。

千字卫必定出了什么乱子。

他似有些歉意地往凤梓潼那里投去目光，凤梓潼则莞尔推搡，赶道：“好了，快去吧。”

她语调中透着无奈与爱怜，夜君凌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临走前，他道：“我明日再来。”

凤梓潼一笑，往前摆摆手，作势驱他离开。

夜君凌回到千字卫，却见百里玄又在喝酒。满屋子酒气，醉醺醺的人。他紧皱眉头，上去将酒罐子拿走。

他道：“叫我来作甚？”

喝的正欢，酒罐子被人抢走，百里玄怒上心头，正要借着酒疯大吵大闹。抬眼间，见一袭冷冽玄衣的人，高挑立在跟前，他吞咽一下，喉结上下翻滚。

随后将未发出的酒疯压下，仰头望着夜君凌，半晌脑子才转过弦，道：“啊？！哦。是子初叫你回来的？不是我。”

跟在夜君凌身后的子初：？？！

“主子，是玄公子。”

子初不善言辞，被百里玄倒打一耙，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先退下。”夜君凌淡道。

子初依言离开，临了将门缝合上。

夜君凌倒出一杯温凉茶水，捻着杯口往百里玄脸上一泼。百里玄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被突如其来的凉意吓得跳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