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

“醒了么？”

夜君凌作势又要再泼一杯。

百里玄忙按下他的手，“醒了醒了。”秋夜愈来愈凉，说话间，百里玄裹了裹身上松垮的中衣。

夜君凌往交椅坐去，斜睨百里玄一眼。

百里玄蹙着眉，丢出一直囊袋。

“何物？”

“不知道，反正是贼邪门的东西。”

夜君凌正欲打开，却被百里玄按住手脚。他吞吐道：“这玩意儿你还是别看了。”

夜君凌掀他一眼，嫌他墨迹。随后将囊袋打开，只见里面黑乎乎一片，似有黑色小虫儒行。

“疆蛊？”

夜君凌亦是一惊。

这种蛊虫夜君凌曾听夜药王谷谷主，也就是他祖父提起过，其名为三九。

中蛊者——前九天三九沉睡，身体毫无异样；中九天，三九初长、啃食心脉，偶尔会有略微痛感；后九天，三九成熟，心脉全碎，内脏几乎被啃噬殆尽，中蛊者死路一条。

这种蛊跟先前凤宅遇到的药人一样，独属南疆特产……

南疆早被凤骁灭国，唯一的帝姬被齐皇抢去封了妃，自那以后，南疆不复存在，齐国联合楚、寒二国，将懂得巫蛊之人尽数下狱斩杀。

时隔二十年，为何蛊毒再次重现于世？

怎么看，都觉得蹊跷。

“你猜我在哪里发现的？”

百里玄先卖了个关子，见夜君凌正凉凉撇着他，才正经道：“你放在药王谷的两名暗卫，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染了这些玩意儿。”

“但是……蹊跷的是……”

百里玄话锋一转，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人将他们的蛊毒给解开了。用的是极其名贵的药材……看流派，我觉得是药王谷出来的人。”

“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用这么名贵的药材来救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百里玄眉峰染着疑云。

千字卫是夜君凌创建的最为神秘的组织。按理来说，外界不该有认识千字喂的人才是。

“去查一下，中蛊的两人都去过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

夜君凌半晌不言，百里玄本以为他会排查出入药王谷的人，毕竟会无缘无故解救药王谷里的人的人，目前应该也就是她了……

可是，夜君凌好像对此并不关心。

百里玄道：“查过了，他们二人前段时间被子初派去打探季司诀车队的情况了。”

“你不关心一下是谁救的这两人么？”百里玄禁不住好奇，问道。

“你不是已经猜到答案了吗？”夜君凌将杯子搁在桌面。

百里玄挑眉，“你不去找她？”

“母亲既回过药王谷，日后必不会有人能够再威胁到她。”夜君凌极其自信。

江湖只知药王谷子弟济世救人，但却不知药王谷嫡系子弟皆武功傍身。夜清雪的武功得夜老谷主真传，其功力绝不逊色夜君凌。

百里玄转念一想，也是。

一个将自己关在寒宫大院十数年的人，一朝放火自焚，如果不是心如死灰，那么就是幡然醒悟。

他还真好奇，齐皇有什么好的。能让夜清雪这般奇女子，自陷囹圄、故步自封。

“车队的事，你怎么看。”夜君凌问。

只见百里玄不甚在意地“切”了一声，满眼蔑视。随后慵懒道：“肯定是季司诀那混蛋又得罪了什么人。不过这次应该触了个大霉头。我倒要瞧瞧，三九蛊毒一旦发作，齐皇老儿要如何去救他那宝贝儿子！”

百里玄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愉悦极了。他这个人，心眼小。最见不得季礼过的舒心。

夜君凌思虑半晌，怕下蛊之人伤及无辜，乱了北方局势。于是道，“你且暗中跟着季司诀的车队，私查有无百姓被中伤，莫让蛊毒危害到百姓。”以他母亲的行事作风，必定已经给出百里玄解决三九蛊毒的方子。

“得嘞！”百里玄伸个懒腰。

向窗外看去，清冷月光洒满庭院。他拎起夜君凌手边的酒坛，摇晃出了门。

跨出门时，停顿一下，警醒道：“这两日我瞧着凤梓潼不简单，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言行举止，都很独特。你可别把自己陷进去。”

说罢，他将酒壶甩上肩膀，大摇大摆往庭院走去。夜君凌则起身将门窗尽数推开，让冷风钻入驱散屋子里的酒气和湿气。

没得到夜君凌的回应，百里玄无所谓地耸肩。转而，丹田发力，脚尖轻点，一跃上屋顶。

残影在屋顶鬼魅穿梭，四下值夜的暗卫早就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