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城拨云拂雾
风荇去安排投宿事宜,嵇元和江黛青与众人在驿站堂中落座。驿卒奉茶,他二人就对饮。
一人进来,白衣飞扬,却是莫如先。扫视众人一圈,锁定嵇元与江黛青,上前单膝跪地行礼:“卑职莫如先,见过祾王、祾王妃。”
嵇元只道:“不必多礼。”
莫如先起身,却紧盯着江黛青,似是有话要说。江黛青讶然。嵇元却不喜:“莫指挥有何要事?”
莫如先这才回神,恭敬禀道:“卑职巡视津沽,见御前行走金捕头押解海寇到来。问知是祾王殿下一行与之遭遇,所以前来问安。”
嵇元看一眼江黛青,猜莫如先是担心她的安危。可见虽然在皇帝面前,他着意避嫌,但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个妹妹的。
莫如先既然同心,嵇元就与他同德:“莫指挥也是要回京?”
“正是。”
“不如同行。”
莫如先只略一思索,就顺水推舟地坐在了下首。刚好是面对嵇元,挨着江黛青。江黛青看他看着自己,也对他微微一笑。
莫如先就迟疑地问道:“祾王妃一切安好?”
“嗯。”江黛青笑道:“我们总是在进京前相遇呢!”
莫如先似是也想起从前,一直严肃的脸上才有了些笑意:“当真。”转念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悄悄觑向嵇元。江黛青见他神色有异,细想那天也觉出有些不妥。不管是杀姜冕还是救魏卿,可能都不宜宣扬。
“还未恭喜武状元,荣任京畿道指挥使。”江黛青笑吟吟地岔开了话题。
莫如先似是有些诧异:“王妃消息灵通。”
这个没什么好掩饰的:“太子殿下,与我们常有书信往来。”
太子和莫如先算是知交了,莫如先道:“太子殿下对卑职助益良多,卑职感恩戴德。”
“哪像我们,只能拖你后腿。”江黛青开起了莫如先的玩笑,却托腮看着嵇元笑。
莫如先微怔,忽然换了口气,颇为隐忍:“你......这样说,你是知道了?”
江黛青初时意外,但很快也想通了。想必他俩之间有血缘的事情,皇帝没有张扬。所以莫如先并不知道,嵇元和江黛青已经被太子告知。
“王妃可还记得父亲的名讳?”莫如先有些急切。
江黛青摇摇头:“我去岁受过伤,从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她忽而一笑,问莫如先:“听过‘妖星’之说吗?”他果然变了脸色。
嵇元与江黛青对视一眼,毫不意外。皇帝不想让莫如先和嵇元走得近,就要把血缘关系的影响降到最低。张成云必然会拿“妖星”之事做文章。占了妹妹的身体,却不是妹妹本人。说不定还能化敌为友,让莫如先博取嵇元的信任却暗中为皇帝做事。
“所以,你不必非把我当妹妹看待。”江黛青说得坦然。
莫如先却猛然站起,吓了江黛青一跳。嵇元见状面露不悦。看到祾王变了脸色,莫如先才意识到自己失礼,缓缓坐下,但是语气还愤愤不平:“不管‘妖星’之说是否存在。单只论一个孤女,生活本就不易。身为男儿,只该顶天立地,岂能百上加斤?”他说得隐晦。这一幕却让江黛青觉得似曾相识。
初见莫如先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为自己出头的。原来,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他都不曾改变。皇帝和张成云的针对,只将他更向自己推了一把而已。
江黛青小的时候曾经很想要个哥哥,来为自己遮风挡雨。但是很快她就在成长中抛弃了一切软弱的期待和不切实际的幻想,自己独当一面。二十年来磨一剑,此时早已锋利无比的她却忽然委屈了起来。她这才含着眼泪想明白:原来,“委屈”这种东西,是要有人关心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看到江黛青落泪,嵇元和莫如先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她素来要强,只得自嘲自解道:“一路走来都不曾觉得难受,偏在你们跟前,忍耐不过!我而今也变得矫情了......”
嵇元忙把江黛青搂在怀中。莫如先看出了她果然过得艰难,忍不住道:“如今有我,你可以不用忍耐了。”
江黛青既难过,又有些好笑。她抓着嵇元的衣襟喘了几息才娇嗔道:“远不到我不用忍耐的时候呢!”她起身坐好指着他俩:“都睁眼看看自己的处境再说大话吧!”
嵇元受了池鱼之殃,却也无话可说,莫如先也是哑口无言。
江黛青翻个白眼:“有我在,自然也容不得你们被人欺负。”她神色变得坚定起来:“只有我们欺负别人的份儿!”
嵇元宠溺地一笑:“劳王妃费心照看。”江黛青无力地瞥他一眼,知他看穿了自己的逞强。莫如先见他们二人和睦,也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嵇元背后的桌上坐着梅言和风行卫。风荇和梅言互相盯着彼此的脸,都是不动声色。风苓饶有兴致地品茶,只风苏有些茫然。
修整一晚,众人早早起身,整装待发。江黛青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