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时候的鹿顺国很稚嫩,肤色有点黄,是十一二岁就开始劳作的结果,他赤/裸着上半身,挽着裤腿,刚从地里回来,肩上还挑着一旦菜苗。
“老五,放这儿就行。”郑光妍说,她指指望得出神的鹿鸣鸣,“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亲戚?”
是了,从前鹿顺国和胡老太太的老屋,就是在这老院儿里。
那两层楼的新房,是鹿顺国和方荣荣结婚后的第五年才修起来,没结婚前的鹿顺国住的就是这几间潮湿且阴暗的老房。
鹿老屋低矮,日久年深,夹在大院几个邻居房子中间,矮小破旧得似乎随时要被挤扁一般。光线也特别不好,过了中午屋子里就变得黑黢黢根本照晒不到太阳,于是屋子里就变得完全没有光亮。
鹿顺国用衣裳擦脸,边打量着鹿鸣鸣边走过来,“这谁?没见过。”
鹿鸣鸣记忆里的痛苦、愤怒、满腔沸血统统在此刻全部苏醒,她复活过来,“啊啊啊啊!!”
迅速放好二八大纲和黄竹伞,大踏步过去,搂住鹿顺国,朝着他的腹部结结实实就是一拳头。
“我让你气我,我让你PUA我,我让你骂我!”
鹿顺国猝不及防被打,加上鹿鸣鸣现在人很高,又是男人身体,相对娇小的鹿顺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鹿鸣鸣打完人明知故问:“你就是鹿顺国?”
鹿顺国懵然点头:“是,我是鹿顺国。”
鹿鸣鸣捏紧拳头,再确认一边:“你真是鹿顺国!”
鹿顺国:“对,我就是,你干什么打人。”
鹿鸣鸣揪着他衣领将他不倒翁似的转个圈,抬腿对准他的屁股就是一脚,“我去你的。老子打的就是鹿顺国!”
郑光妍在旁边看的眼珠子提溜转,“妈呀,打人啦。”
“胡大娘,你家老五被打啦!!”郑光妍大声喊起来,然后跑到自家屋檐下抄家伙,拿起一根扒手防御鹿鸣鸣。
鹿鸣鸣脸上手上全是汗水,憨厚老实地笑了笑,“放心,我不打你。”
鹿顺国反应过来对鹿鸣鸣破口大骂,“我日,那老子惹你啦。”
老太太垫着小脚出来,“谁打我儿,啷个砍脑壳的打我儿。”
鹿鸣鸣叉腰,用大拇指朝向自己,虎虎生威道,“我。”
老太太上下打量打量鹿鸣鸣,瞳孔震大,对鹿顺国不停招手,“快回来快回来,这个憨包八成是个劳改犯。”
鹿鸣鸣:“????”这可真是亲婆啊。居然说自己孙女是劳改犯?
也对,反正鹿鸣鸣现在魂穿了个寸头高大男人的形象,看起来还真是不好惹,所以她谁也不怕了昂!
鹿顺国警惕起来,觉得自己亲妈说得有道理,爬起来就往屋子里钻,‘砰!’迅速关上门。还丢下一句,“老子不跟你计较,赶紧滚!”
鹿鸣鸣吃一鼻子灰,她拍掉手上的土,站起来看向一边的郑光妍,“你还不回屋,不怕我啦?”
“还别说,站起来真挺渗人。”郑光妍往后退几步:“你真是劳改犯?长这高。”
鹿鸣鸣舌尖顶顶腔壁,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反问,“劳改犯?有我这么正义伟岸的劳改犯么。”
郑光妍点点头:“看来你不是劳改犯,是精神病。”她摇摇头,絮絮叨叨回隔壁屋了。
鹿鸣鸣在坝子里无所事事,晃悠着走上鹿顺国的老屋阶坎,在屋檐下找个阴凉地方坐下。她环顾四周,头上是老屋的茅草顶,阶坎爬满青苔,土墙根儿一直在掉渣,衰草和茅草丢得到处都是,蓑衣挂在屋檐下的墙头,还坏掉半截,两双破破烂烂的鞋子又脏又难看,一只横着,一只扭着,凑在墙角。
这可是真穷啊。
鹿鸣鸣两腿排开,打量完鹿顺国的老屋,只感叹一句,“这也太穷了。”什么都不想说。
‘嘎吱——’门被拉开一条缝,鹿顺国的脑袋钻出来,左看看,右望望。
鹿鸣鸣好笑道:“看什么呢?”她这张男人脸不笑还好,笑起来就更吓人啦。
“妈呀,你还没走。”鹿顺国尖叫,‘砰’一声又把门死死关上。
鹿鸣鸣嗤笑,“这老五,真特么是根愣头青。”
坐了不知道多久,大约快到晌午,老屋左边的郑三爷收工回来,他一边肩扛着空担子,他先看见大院里的二八大杠,然后才看见坐在老屋阶坎的鹿鸣鸣,主动打招呼,“你找哪个?”
鹿鸣鸣指指身后的门。
郑三爷就扯开嗓子,“鹿老五,你家门口有客嘞!”
郑三爷是桥头村的队长,说话有分量,但鹿顺国也没开门,鹿鸣鸣只听见里头你来我往的商量着怎么把自己赶走。
鹿鸣鸣对郑三爷摆摆手:“谢谢,我坐会儿,没事儿。”
郑三爷就没多管,过了一会儿院子里的各家各户烟囱里飘出炊烟,不知道哪家在炒胡海椒小白菜,哪家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