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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惊鹊·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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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剑影,血光弥漫,呼喊声与大火交相映照,人在血水中淌过,溅起的血水打湿了裙摆。

流箭横飞,冰冷的铁甲踏破了娇软的富贵门。

奴仆四散,被流箭射穿,匍匐着在地上抽搐。

他站在堆成山的尸体里,想要看清,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岳儿!岳儿”

是阿娘的声音,是阿娘,阿娘在哪?阿娘在哪!

他摸索着四周去找寻,却无论在哪里都看不见阿娘的影子。他跌落在污水中,被血光靡杀了双眼。

突然一道光影,“岳儿!”嘶哑的吼声穿破时空,他被谁紧紧抱在怀里捂上了眼睛,颤抖的手紧紧拦着他,轻声在耳边呢喃:“我的岳儿,活下去活下去!”

好软好香好疼好烫!好多血!这是谁的血!

阿娘呢……

“你阿娘死了,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杀死了她?”

阿娘死了?为什么?阿娘……

“殿下,与我做场交易,自此之后,你就是太子。”

悠然的声音从古旧的疾雨中掀起,疤痕累累,远山雾重。

“阿娘!”他猛地坐起来,急促地喘息着。

夏日清晨微燥热的空气洗刷着周遭寒凉,远处的蝉鸣一声又一声声声入耳。

沈晏清紧紧抱着脑袋的手慢慢放下来,才发现自己面目早已经湿润,沾染在手掌上。他渐渐安定,猩红的眼底慢慢恢复平时的平和。

*

张意之确是身子亏空厉害,那天,纵使是火场的梦里醒过来,可头疼时不时就会泛起,一下一下捶击着后脑,像是下一秒就会昏倒。再加上眼睛现在视物困难,难免磕碰。

她想要看医生,可身份的事情不能轻易暴露。只能连夜给佘氏写信告知现在困境,妄图找一个可信的大夫瞧一瞧。算算日子现在那信估计也就刚送到佘氏手里。

张意之不想麻烦她的,那封信用左手遮遮掩掩,行行句句涂涂画画,除了张意之要掩盖原身的习惯,更也确实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写下这封家书。

家书二字,对她来说实在是过于遥远。

前世,她走出深山前与“她”时刻在一起,走出山后将那一座矮矮的坟墓永远留在了大山。

亲人两字,便犹如隔山看雾,虚无缥缈又带着蒸蒸雨气,湿淋淋的,又赤裸裸暴露在自己面前。

那晚上,她安置好沈宴清,披衣坐在窗边,耳边是那人时不时呓语出的“阿娘”。和其陌生的称呼,一声声落在耳周。

不能看见时候,听力便会异常敏感,雨色点点滴滴,从深夜到黎明。

千百遍出自手下一遍遍验算过的公式在大脑中飞速运转,她又算了一遍又一遍。

等到天明时,雨已经消停,突然听见内室沈宴清的痛呼,才发觉自己几乎是枯坐了整整一晚。

实则……不只是枯坐。

*

张九媋是一个五官冷硬、性格极其刚强的女人,被拐去山里的第三个年头,她被五花大绑在在生了锈的铁柱上一个人咬着牙生下了张意之。

奄奄一息的女孩儿光着屁股沾着血水在脏兮兮的地上抽搐,一群人凑上来,啧着嘴,不满意是个女儿。

那老妖婆气的一个劲儿喘息,指着地上那团血腻子就说:“拿出去溺死吧!我们可不养这仙人!”

张九媋本来喘着气眼看就要昏过去了,听到这话,挣脱了日日撬动早就已经不足以束缚她的铁链,一把刀从袖子里抽出来,在大众骇然的目光下,一下子架在了那个软着腿湿了裤子男人的脖子上。

张意之出生那天,九媋一个一个亲手砍肢解那囚禁她三年的一家人,一把火把那地狱烧了个干净,她跌跌撞撞抱着死了半截的张意之,在一座老房子里自立门户。

张意之不像她,长的不像。张意之小时候,弯弯的眉毛一洗如水的眼睛,谁看见了都要多看两眼。

可她的性格像极了她娘,就是九媋手里的那把刀子,冷硬强横、见血封喉。

在那时候,山里穷人、尤其是穷女人就只有一个命运,就是去给男人生孩子。

张意之还没有长大,四周肆无忌惮的目光就如同打量菜板上的肉落在她身上。

可谁都不敢动手,除了那个疯子一样一句话都不说却见谁砍谁的哑巴娘,那个孩子手脚上更加利索,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徒手杀猪。

村里的人见了她们母女二人只能讪笑。

张九媋不是不会说话,张意之回到家总会被她抓着胳膊一遍一遍嘶哑着在耳边恨声念叨:“走走走、走出这里,去研究院!”

张意之沉默着回头望,望进一双猩红的几乎要爆开的眼眸。

她日日夜夜教她武艺刀法、教她习书念字,抓着她一遍一遍嘱咐她。

偶尔,犯病的时候,六亲不认,拿起门后面那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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