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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儒之语总相似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呀,主子又说了。孔圣人为讲他那些道理周游列国,咱们皇上分明开了口子收老百姓的札子,你们有主意不往皇上那儿递,自个儿一群人底下叽叽歪歪,甚么意思?”
小黄门端了架子挺腰背手,沉下脸道:“你们是不是觉着说给皇上没用,讲给宰相才有用啊?”
小黄门脸上愈发凶了,倒有几分威严模样,对面王妃却笑得花枝摇颤:
“然后呢然后呢?”
“那起人脸都吓白啦!尤其那个叫辜叔时的,脸上一点儿颜色都没有!他那脸原本就没点子活人气儿,这回更像个死人啦……”
王妃没听完便笑得直不起腰,小黄门不停比划,英王打外面跨进来,开口便拦:“行了,还没听够,我都听三遭了,还不腻?”
王妃一面笑,歪头饶过小黄门瞧向英王,娇嗔道:“谁教王爷不带我去!王爷若肯带着臣妾,这会子还用听旁人讲?”
英王也被说笑了,挨了王妃道:“我岂是去玩的。万一我说得不好被他们骂将下来,在卿卿跟前丢了面子,卿卿日后岂不嫌我?”
王妃拧了身子,笑道:“我才不信。王爷嘴最是坏的,谁能说过王爷?”
英王愈听愈不像,就要挥退宫人,王妃却又说:
“殿下说得这样好,他们必是服了罢?”
英王一笑,“却也难说。梁溪学林,天下文脉所聚,岂能轻易驳倒。”说着往一旁圈椅上坐了。
“我不信!王爷必是将他们说服了!不然那个辜叔时岂能无话?他不是最多话的么?”
英王撑不住笑出来,“孤身份在此,已给他们留足了体面,若再不知趣收敛,便是一群蠢材了。”
王妃这才无话,歪头想起心思。英王拉过王妃手一面揣捏,笑道:“行了,卿卿何苦操这个心。梁溪有个惠山寺极有名气,鼋头渚风景亦是好的,如今公事已了,后几日卿卿随我各处逛逛如何?”
王妃正要回话,外头一个小黄门进门告禀:“主子,宋纯仁求见。”
英王答应一声让人候着,起身对镜扯扯衣裳。王妃还望着丈夫,忽道:“殿下文章是自个儿写的?”
英王手上一滞,却立刻恢复如常,对着镜中王妃笑笑并不多言。王妃若有所思,英王回身笑道:“卿卿何出此言?”
“说不上,”王妃思忖着,“总觉着开头几句有股子宋纯仁的味儿……”
后头忽然“噗嗤”半声,英王瞅那小黄门一眼,小黄门抿了嘴唇绷着脸没一个字,英王才向王妃笑道:“儒生那些话,到谁嘴里都是那股子酸味儿,没甚么稀奇的。”
小黄门更绷紧了嘴唇,英王递个眼色将人赶出去,又向王妃笑笑。王妃似懂非懂,默默点一点头。
待英王出来,纯仁早候在堂上,见了英王躬身作揖,英王忙命起来。纯仁在下头不知说些甚么,英王还惦记着方才王妃那一问,全不曾听进去。
纯仁语毕看英王无话,不敢催促,垂首侍立。英王过阵子回神,倒有些抱歉。
横竖只是润色,不算窃他的罢……皇子沉吟。何况是卿卿面前,实说于他也无甚好处。罢了罢了,也是他为臣子的本分。
好一阵子,英王终于道:“爱卿方才说的甚么?”
纯仁只得再问一遍,如今梁溪事了,殿下预备何时驾返南都。
“此事不急,既是无事,听人说鼋头渚景色极佳,如今亦算当时,孤欲往笠泽一观,先在长洲时倒不及去。”
纯仁立刻自担其咎:“学生思虑不周,令殿下留憾了。”
“哪的话,原是吾去得急。”英王笑笑,“倒委屈了你们兄弟,这次往梁溪来,你等不便露面,文鹤也不得会他岳丈一会。”
纯仁口道不敢。
“这次见陈老翰林,不过两载,满头白发。”英王长叹。“实在难为了他。”
“自大学士过身,太史着实老了许多。”纯仁语调也低了些。
“……苦了他。”英王捻着手指沉吟一阵,“说甚么书生意气、事事关心,人若在得意时,何来许多牢骚。那辜叔时行动处确有几分像大学士,孤如何瞧不出。”
纯仁无言。
“你还是要提点着些,教他莫同书院那班人走得太近。圣心着实不大喜悦。”
纯仁忙答应,英王又说:
“还有结亲一事,如今也还不是说的时候。虽有些对他不住,亦不能与他知晓。”
“微臣明白。”
英王“嗯”一声,堂上一阵安静,英王忽转了话头,笑道:“先前连孤亦不知,近来才听御马监说,延陵有个御鹿苑,地方极大。我记着你家孩子到年纪要演习骑射,怕也不过就近寻个地方罢?”
纯仁答应。
“既这样,不如后头就教他们往鹿苑来罢,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