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猴子一样

大相径庭。

夜色黑沉，月光暗淡，乌云遮住最后的点点星光。兜兜转转间，江晏晏来到一处院落前，门口看守的弟子上前驱赶：“这是元一真人的院落，闲杂人等禁止闯入。”

“不闯不闯，我就是走岔了路，问下，暖漪园在何处。”

弟子为她指明道路，但仍旧虎视眈眈地盯着，直看得人发毛。

江晏晏虽久居宗门内，消息闭塞，但元一真人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他已在大乘期待了五百年，应早已圆满，却迟迟未飞升，因此连续多年被视为仙门接下来最有希望成仙的修士。

不过几息间，天气陡然转凉，狂风大作，吹走江晏晏手中没捏紧的丝帕。

她赶紧追在后面，丝帕在风中打着旋，眼看着要越飞越高，一道骨节分明的手将它稳稳抓住，树上的人随之跳下。

“你的手帕。”那人递过来。

“谢”字还未出口，江晏晏看清是谁后猛地向后一跳，和沈灵均真是冤家路窄。

“你大晚上的跑树上干什么，别以为我会感谢你。”江晏晏一把抓过手帕，没好气道。

沈灵均虽面上现出一丝不解，但说话依旧不落下风：“你莫不是不会轻功，连这小小手帕都捡不到，一个个修为都如此差劲，没事就赶紧走，不要打扰我。”

江晏晏做着深呼吸，勉强平息住汹涌的怒意：“是打扰你掏鸟蛋还是打扰你偷果子了。”

“不服吗，那你能上来吗。”沈灵均飞回树枝上，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看着她。

江晏晏胜负欲被激起，见四下无人，便狡黠一笑，撸起袖子，四肢并用，像猴子一样窜上树，沈灵均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靠近。

“哈哈哈，没想到吧，”江晏晏仰着头，像只骄傲的公鸡，“论爬树没人比得过我。”

江晏晏正欣赏着沈灵均愕然的表情，余光却透过他的肩膀扫见什么东西，再定睛细看，却见离得不远的净水河上顺流而下一个人形，立时表情大变。

沈灵均见她神情有异，顺着目光转过身去，果然也发现了河中的人。他足底轻点，在林间轻巧飞跃，施展轻功向着净水河飞去。

“喂，等等我！”江晏晏也溜下树，向河边飞奔。

待她跑到时，沈灵均已将那人捞上岸，此时正蹲下试探气息：“人还活着，巡逻的弟子应该马上就来。”

“这河里怎么会漂着人，他也算福大命大，被救下了。”江晏晏也蹲在落水人身边。

“我听无尘门弟子说过，这几日净水河总会漂下人来，且都是天资极佳的，最后都拜入门派成为新弟子。”

“啊，无尘门也！”江晏晏大惊。

“也？你们门派也是如此？”

“对，我们后山也总是掉下人，个个都是单灵根，但最后都离奇消失。”

沈灵均皱眉：“没想到这么多门派都有此等怪事，想必绝非巧合，而且其他人都把这当做理所当然，若不是我提，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异常。”

听他这么说，江晏晏也陷入回忆，掌门虽然平日不着调，但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至于其他人，她本以为是不想给掌门泼冷水才不去提，但现在一想，她们怕是真的没察觉异样。

二人一时陷入沉默，心里都在掂量这件事，沈灵均起身向上游走去，见江晏晏也随后跟上，倒也没说什么。

他们结伴逆流而上，一路小心提防，气氛紧绷。远处的瀑布高达百余米，若是从这个高度掉下去，不死也是半残，绝非刚才落水之人的状态，而净水河流经的区域多是山林少有人烟，或许偶有路过之人失足掉落，但如此频繁的发生绝无可能。

直到走到瀑布底，在山林掩映中，沈灵均仿佛发现了什么，示意江晏晏噤声，带着她藏到树后。

一道身影在林中极速穿梭，他带着兜帽看不清面容，但身姿极其怪异，像放风筝一样，四肢仿佛不受控，只是躯干的附属。

此时，天上已聚起大团乌云，云中隐隐泛着电光，时不时地闪动。

“是雷劫，恐怕元一真人要渡劫了。”沈灵均悄声道。

察觉到身旁人隐隐传来颤抖，沈灵均疑惑转头，看见江晏晏的手指紧紧抠住树干，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沈灵均，她……她和我去世的娘长得一样。”

就在刚刚闪电的刹那，江晏晏在一瞬的光亮中窥见了兜帽之下，那人竟有着和她早亡母亲一样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