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朦胧

最近登上报纸的印度人闹事事件越来越多，大多发生在伦敦东西两区的交界处，珂希尔每天早上读报纸的时候都会看到诸如此类的新闻。今天的新闻是关于十九大街的杂志社门前倒吊着许多印度中年男人的遗体。那些尸体的死因看上去像极了他杀而死，珂希尔在丧仪店工作了五年，她可以分辨得出他杀和自尽的自缢方式死亡的区别。只要看一眼死者脖颈处的绳结勒痕就可以判断了。

珂希尔也在入殓的时候想过了，或许这些饥饿贫穷的印度人们已经丧心病狂到用自己同伴的性命换取他们在大不列颠的一席之地。

但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只是牺牲更多无辜的人罢了，腐国就是如此，这里不会接纳“廉价的生命”。除非得到神的眷顾……

成弈通过珂希尔安排的报童得来的消息找到了她的父亲，但是她的父亲已经出现严重的咯血盗汗情况，珂希尔明白，这些运茶工的寿命都会因为过度的体力透支不会很长，这样的症状应该就是东方人说的肺痨不会错了。

珂希尔昨天陪同成弈去码头的运茶船上看望了那位清国的书生，看见躺在船底货舱内草席上病怏怏的清国男人，珂希尔忽然想起了刘涛先生。如果成弈的父亲不久就会离世，想必和老师有生意往来的刘涛先生那里大约是可以收留成弈的……毕竟他们都来自清国。

成弈是绝对没有那样的经济能力可以为她的父亲在公墓买一块墓碑的，而现在她身上所有的抓药的钱都已经快掏空了。

当珂希尔看着俯在她父亲身上抽泣的成弈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她不能告诉成弈她的父亲的时间并不多了，珂希尔可以在这个男人身旁嗅到死亡的气息，虽然不知道会是回收课哪一位死神前辈来收割他的走马灯，不过珂希尔希望会是罗纳德哥哥，这样她会方便和罗纳德哥哥讲关于成弈父亲的轮回转生这样的问题，希望下一世成弈父亲可以降生在一个富足的人家里。

成弈打算留在她父亲身边陪她父亲走过最后的时光，珂希尔悄声离开了，她告诉成弈让成弈好好陪着她的父亲，过两天自己会去接她。

珂希尔当然是去找她的罗纳德哥哥，以罗纳德对珂希尔的疼爱程度，这样看似举手之劳的做法虽然有些违背规定，不过在罗纳德的管理层那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

“看来小珂希尔交到了好朋友呢。”罗纳德显然是放下了他的庶务课女友来见珂希尔的，毕竟已经快到了下班时间。珂希尔给罗纳德讲完了这些事情后说出了自己的愿望，罗纳德当然不会拒绝，首先珂希尔是协会的外用灵魂审理人，她和灵魂对话的能力可以为协会带来益处，再者，罗纳德也喜欢干净善良的灵魂，这个世间并不多见的。

“成弈是我的好朋友，即使不能留住她的父亲，我也想让她的父亲来生会有比这一辈子更好的生活，可能我只能帮到成弈这里了。”珂希尔喝掉了鲜榨的蔓越莓汁，那是罗纳德的女友专门来送给珂希尔的，那位克丽斯汀小姐是新加入协会的庶务课女性死神，虽然考试成绩只有C都等，不过加入庶务课还是够资格的。但是格雷尔老师和罗纳德哥哥所在的回收课还没有过一位女性死神，不知道今后会不会有。珂希尔想起来，老师在隐退之前也隶属于回收课……如果她可以像老师一样无所不能就好了……或许成弈父亲的生死权就掌握在她的手里，成弈也不会如现在一般伤心难过。

克丽斯汀看起来似乎很喜欢珂希尔，她在珂希尔进协会大门的时候拥抱了她，并夸赞珂希尔的眼睛非常漂亮，不过克丽斯汀也是感到非常奇怪的，为什么像珂希尔这样的活的魂灵可以自由出入死神协会的地界。并且在珂希尔的身上可以隐约感受到一种古老而强大的死亡灵力。

“哎，勉强实现一下你的愿望吧，不过我想要珂希尔做的蓝莓蛋糕哦！”罗纳德承诺他会亲自去码头收割成弈父亲的灵魂，也会在随机的“下一世”中做一些手脚去改变，不过他也是找珂希尔索要了一些“报酬”，珂希尔当然明白罗纳德哥哥的口味，甜得发腻的糕点是死神们的喜爱，就包括老师也不例外，老师手里的骨头曲奇小饼干自她小时候开始就是非常甜腻的。

珂希尔是快乐地和罗纳德还有克丽斯汀告别的，克丽斯汀送给了珂希尔一束洁白的山茶花，她说山茶花是最适合珂希尔不过了，干净而明朗的花朵会点缀她清澈的灵魂。克丽斯汀挽着罗纳德的胳膊和珂希尔挥了挥手，在珂希尔眼里克丽斯汀是个开朗的女子，不过这样开朗的她为什么会自杀成为死神呢……

她知道这些死神背后都有一个悲伤的故事，她摇摇头，不想再去深究，毕竟现在的克丽斯汀和罗纳德哥哥在一起是快乐的。

珂希尔回到丧仪店的时候没有发现葬仪屋的影子，但是闻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酒香味儿，她想起来老师最近总是会去伦敦一些医院的太平间，或许那里的尸体会让老师感到高兴，尸体不会说谎，并且老师本来就是死神嘛，对这样的东西感兴趣也很正常。

“既然老师不在的话就做一人份的晚餐吧！”珂希尔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