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是当时已惘然(2)

开标结束，原本拥挤的开标室一下子空荡了，我一边整理资料一边陷入沉思。就好像一本被尘封多年的日记本被打开了。

“主任您好，方便留个号码吗？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好请教您。”一个低头的温柔把我打动，那种温柔让我还来不及说话就已经失语，那种温柔就像一种美酒，让我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主任您别误会，今天我们公司很荣幸能够中标，以后工作上的合作还请多多关照。”她，一脸歉意，一脸微笑。

“冉……”我惊慌失措地说出这个字，却又收了回去。

她猛然回头，一脸惊愕，又莞尔一笑，似一次倾国倾城的回眸。

正好招标代理找我谈事情，她面带微笑地回避离开。

惊鸿一瞥，我目送她的离开。

谈完事情，我赶紧出门，在走道里张望。走道的灯光昏黄，照不出我想看到的脸庞。我透过窗户，向大街上远眺，灯火阑珊，却寻不到我想看到的身影。

失落写在我的脸上，我沮丧着脸。

这还是那个对美女免疫的我吗，一时我也弄不明白自己何时变得对一个人如此期待。

路边等车，准备回去。晚高峰的出租车真难打。

一辆红色的SUV停在我的身边，车窗落下，“还认得我吗？”

“肯定认识，好久不见。”惊讶之余我回以微笑，那种心情就好像一件宝贝失而复得。

“今天我中标了，我以个人的名义请你吃饭，主任您赏个脸呗。”

恭敬不如从命，我拉开车门。

“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你，真的好巧。”我说。

“这算是缘分吗？”冉冉一直面带微笑。

温柔的微笑，霸气的座驾，两者集合在一起。温柔而又狂野的性格，似乎和好多年前不一样了。不是我过于怀旧，而是别人一直在成长。

一路寒暄，聊这次招标的事情，聊接下来的合作，聊工作。可这些话题聊来聊去一点都不走心，我在发呆，她也在发呆。

饭店里坐下，倒上红酒，我们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相互举杯，抿一小口，尴尬地对视，继续喝酒。

“恭喜你们公司今天中标。” 我一直在试图打破尴尬。

“主任，都下班时间了，不聊工作好吗？”冉冉把我的酒杯倒满。

“好好，不聊工作，不聊工作……”可是那天的场合我词穷了呀。那种感觉不是宅男见到了心仪的女神，变得语无伦次，紧张的额头冒汗。那是一种怀恋青春，只怪时光匆匆流逝的感觉。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苏州的？”冉冉问。

“很久了，在苏州没待一年就离开了。”

“难怪，我有打过你电话，停机了，我就估计你离开苏州了，”冉冉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窗外，“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今天有点意外，也有点惊喜。”

窗外的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但我只看到了窗户上她的倒影，她的脸庞。说不出那种感觉，总隐隐地觉得带点遗憾和心酸。

“今天直到看到你的身份证，我都不敢相信是你。” 我低着头，眼神有些慌乱。

我读不出她的表情，倒是把我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你别告诉我你没认出我，我可是一进门就认出你了，不过那种场合不太好相认……可你竟然看都没看我一眼。”

“因为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会这么小嘛。”

“这个世界本来就很小。”

晚餐很丰盛，其实都没吃几口。酒上了不少，多喝几杯就不那么尴尬了。

三两杯酒下肚，我的记忆愈发清晰，我人生中最失落的经历，最不舍的离别都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次面试的结果是，陈冉冉被录用了，我被淘汰了。那已经是我第五次面试失败了。大学时代自信大气，总以为自己毕业后能够找一份好工作，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到头来屡屡碰壁，那些自信在一次次的面试中被消磨殆尽。后来我降低了自己的要求，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进了一家不是太好的公司，工作不满意，工资很低。

都已经是工作的人了，不可以再向父母要钱，首要任务是必须要养活自己，所以那段时间我过的很辛苦。同事们的话题集中在买房与买车上，我感觉这些都离我好遥远。再回看一眼同学们的朋友圈，晒旅行，晒大餐，晒工作，晒工资单。我一时都无法接受为什么只过了短短的几个月，我与大家的差距竟然会变的这么大？

我曾经以为很牛的同学都应该去考研，工作后才知道真正牛叉的人不用考研。我曾经以为凭我的能力应该可以找到一个非常不错的工作，工作后才知道职位与能力并不需要匹配。

那段时间，我自卑的一塌糊涂。不去与同事交流，不参加聚会，不谈恋爱，周末宅两天。因为我没钱，没钱就没有自信，就会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