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晒翅
人犹如置身香山,留香持久。
“原来是你。”秦空空笑了。
原来下毒的是你。
皇后愣了一下,“什么?”
“我同陛下说,下毒的人不是墨竹,你还不知道吧,荀刎遇水便会毒效减半,需连续服用一月才会毒发,墨竹并不知道这一点,她只下了半月的毒。”
皇后发髻上的步摇晃了两下,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替圣上把脉的时候,我就闻到了荀刎的气味,想必其他太医也闻见了,误认为是圣上的气息所染,实则不是,你在寝衣上淬了毒,每个夜晚,圣上都闻着剧毒入睡。”
“听闻皇后娘娘日日居于佛堂,后宫琐事都交由淑贵妃打理,没想到,皇后娘娘礼佛的同时还会给圣上缝制寝衣啊——”
秦空空勾唇一笑,突然理清了事情的关键。
“寝衣是淑贵妃送去的吧。”
正妻和宠妾合谋毒害自己的夫君,毒害九五至尊,真是闻所未闻,见倒是见到了。
“你倒是个不怕死的。”
翔凤衔珠步摇垂到秦空空的发际,冰冰凉凉的,她仰着头笑,“你们也没打算放过我不是么?”
皇后轻轻捏起秦空空的下巴,无所畏惧的眼神正好撞上了一阵长久的回忆,前者喃喃道:“你真像她。”
像谁?她如今生父母不详,中了鸳鸯蚀后容貌大变,她谁也不像。
“谢之珩交出了兵权,换你一命。”
皇后笑了,“三十万兵力呢。”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中的檀香气尽数消散。
秦空空用手捂面,凄凉地哭出了声,每一下抽泣都会牵出腰间的剧痛,但她感觉不到似的,掌心湿了一片。
*
蓬莱仙岛上,密林环绕,穿过层层叠叠的杉松,落在一处四四方方的院子内,院内栽了一棵不高不矮的梧桐树。
山雀立在枝头专心梳理着羽毛,下一秒,扑翅飞去。
“啪——”
一记巴掌声响回荡在寂静的山林中。
透过老旧的窗棂,可以望见屋内有两人面对面站着,其中一人面上挂了个鲜红的巴掌印,五根指印根根分明,那人似是感觉不到面上的火辣,垂眸站着。
对面那人见状更是恼怒,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这么多年,我每每提及要将她接回来,你便搪塞着阻我同她见面。你说你有十足的把握,好,好,这就是你的把握!”
他气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手指愤怒地指着面前的人,面上肌肉气得一抖一抖的。
“此事,是我失察......”云虔垂着眼站着,静静地等待下一个巴掌的到来。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个巴掌并没有落下来,他心中的苦涩并没有随之消散,反而更浓烈。
云老先生背过身去,冷冷道:“你母亲临死之前,将你托付给我,作为师傅,我已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但是作为舅父,我有义务对你们姐弟二人的生死负责。”
“云虔,为师知道你一直以来生活得战战兢兢,千千万万双眼睛盯着你,无数条人命压在你的肩上,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拿你皇姐性命做赌。”
云虔面上的血色褪尽,如同断了线的纸鸢,坠入空无一人的山谷。
“我会将阿姊活着带回来。”这几个字艰难地从他的嗓子眼溢出,轻飘飘的,却有十足的重量。
云老先生那双苍老而锐利的眼在他面上扫了又扫,“是时候该收网了。”
云虔重重地点了点头。
*
秦空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出乎意料地没有做那些奇怪的梦,一觉睡醒,她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突然陷入了一阵巨大的恐慌。
她的下半身,已经没有知觉。
她嘴唇颤抖几下,伸出手摸向大腿,像是在摸摊贩上的肉,接着又不死心地狠狠一锤,手掌握拳处的痛意很快消散,大腿依旧毫无知觉。
这下半辈子,算是废了。
不过也好,至少不会痛得睡不着觉。
苦笑两声,刚准备挪一挪身子换个姿势,听见牢房外有人争吵,声音一道尖一道沉,听着有些熟悉。
没过多久,一阵钥匙摆弄的声音响起,秦空空睁开眼,见到了昭徳。
昭徳见到她,先是一愣,随即眼睛鼻子泛了红,说话带着哭腔。
“空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秦空空笑着安慰她:“能在死牢中留着一条性命,已是相当幸运,这些都是皮肉伤,不妨事的。”
昭徳鼻子抽了抽,“是我害了你。”
秦空空笑着摇头,问:“外面如何了?”
昭徳低下头看向她的腿,此时正以奇异的姿势交叠在一起,“父皇昏迷未醒,朝堂上乱成一团,南方似乎还有战事......”她突然想起什么,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