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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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山匪们在聚在酒楼中,举杯欢庆今日小小的胜利。
觥筹交错间,云虔漫不经心地从酒盏里抬起头,望着身旁坐着的云傅塞来的美妾,淡然一笑。
妾俯身凑上前去,脂粉香气顿时将周遭其他气味隔绝,娇滴滴道:“殿下笑什么?”
云虔凝视她片刻,伸手去摸她露出的半截玉臂,一路往上,轻缓的触感惹得美妾一顿娇笑,却霎时被掐住了脖颈,她惊恐地看着云虔那张淡笑的脸逐渐靠近,随后在耳畔缠绵道:“你猜,今夜会死多少人?”
美妾额间冷汗密布,颤着声音道:“妾、妾身不敢妄自猜测殿下的筹划,诸位大人今夜喝的尽兴,想必能睡个安稳觉。”
一旁的云傅等人看不见云虔的动作和妾面上的惊恐神色,只远远看着二人亲近,以为是对上了云虔的口味,打笑起来:“表兄若是喜欢,今夜便直接带走,好好享用!”
云虔淡笑着松开手,递上一方帕子,贴心道:“擦擦吧。”
妾惶恐地接过帕子,余光瞥见帕子一角绣着青竹,来不及细想,擦了擦额间的汗,强颜欢笑地看着席间觥筹交错。
云虔不动声色地接过帕子,招手唤人来将云傅带到包厢里,旋即走到三楼的栏杆前,隔绝了底下的喧嚣,凭栏眺望,将绥阳城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陆云峥细心地跟了上来,默默陪他赏了半刻的月色,才开口问道:“殿下今夜可是有安排?”
云虔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没有,只是今夜有人要有所动作了。”
陆云峥一下警觉起来,“需要派人去城西密道伏击吗?”
“不用,难得他自己送上门来。”
话音刚落,西侧远远闪过一两点火星,旋即愈演愈烈,迅速蔓延开来。
城楼上的哨兵撞起警钟,楼下的山匪们条件反射般弹起来,操起近旁的兵器,说话间便要往城西赶。
踏出酒楼时,他们猛地抬头,看见了楼上的云虔,正欲等待示下,却见后者不急不慢地摆手,示意他们停在原地。
云傅被灌了酒睡得沉,为首的独眼此时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殿下,敌军来犯,为何不阻?”
只见云虔满脸淡然,像是没看见起火似的,慢悠悠道:“今日一战,敌军受到重创,而我军大肆庆贺,众人戒备松懈之时,便是敌军背水一战的最好时机,今夜,定会争出个高低胜负。”
“如今敌军已占了先机,你们又着急忙慌跑去自投罗网作甚?不如乖乖守着,守好粮仓,静观其变。”
山匪们顿时了然,连忙派人去守粮仓,却被告知云虔先前已经派人过去了。
一刻钟过去了,山匪们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松懈,其中几人却开始质疑。
“这么久不见人影,怕只是虚张声势,纵了火便逃了罢?”
“是啊,我们前头在密道那布的陷阱,足以将他们全部绞死在里头,即便有几个漏网之鱼,怕是也只敢纵火,不敢同我们明着来罢!”
独眼用那只好的眼瞪着他们,心中也不免犯嘀咕,真如云虔所料么?
似是灵验一般,他的小腹倏地传来一阵剧痛,痛得他弯下腰,禁不住呕吐起来,余光一瞥,周围众人竟也纷纷开始呕吐!
云虔见此,霎时不淡定了,三两步跑下楼,看着山匪们的状况像是中毒,而一部分山匪因没有饮酒幸免于难,怔怔地站在一旁。
他的双手紧握,千算万算,竟漏算了酒楼中的酒!
他本以为山匪们喝的全是酒楼中原先藏的酒,不会有人提前做手脚,想来他还是算漏了。
漏了何处?是酒,还是人?
云虔冷冽的目光扫向酒楼内瑟瑟发抖的美妾和侍婢们,突然开口问道:“这些人,是云傅从哪里弄来的?”
“禀殿下,她们都是被头儿掳来的。”一侧的山匪如实道。
云虔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射而出,云傅这贪淫好色的,竟背着他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本该料到的!
下一瞬,破风声撕裂沉寂的夜幕,从东侧朝山匪们袭来。
山匪们还未来得及提起兵器,就被一剑斩杀。
一颗头颅骨碌碌滚到云虔脚下,面朝上,露出一只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