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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只有忌日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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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合,八月。

《假如爱有天意》奏完最后一篇章,钢琴声戛然而止,昏暗餐厅静到无人鼓掌。

玻璃窗透出女人模糊面容,一袭纯黑礼服,细窄绸带勾出双肩弧度,耳后碎发飘落两鬓,遮挡乌瞳视线。

他会来…他不会来…他会来…

她闭眼数着。

玫瑰拽落花骨朵,裸粉指尖掐入红艳,这一瓣似与旁的不同,颜色更深些,那一抹殷红如血一般腥戾。

烛火燃灭八根,灰烬失重下坠,浮染雪白奶油,掩去那股甜淡香味。

广播提示唤回女人思绪,徐缓抬睫,低声喃道:“你失约了。”

指腹提溜背包,微衩礼服伴风扬起一角,细跟五分,走得很快,也出奇稳。

三十岁生日,零注赌过一夜。

“厉栀,生日快乐。”

是他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面色苍白,偏目扫视男人,倏地低下脑袋,沉浸玩弄手指。

没经允许,西装男人擅自坐在双人椅一端,一句话不说,垂眉取下金丝眼镜,墨色绸布反复擦抹边框,陷入肌肉记忆。

她撑直薄背,轻笑调侃,“三十岁,还是孤身一人。”

男人沉默不答,擦净动作稍缓,戴正金丝眼镜,强迫自己平整叠完绸布。

“厉栀。”他唤了声,“…他死了。”

“你说什么呀?今天不是他生日,不是愚人节,别开玩笑。”她笑着驳斥男人。

男人头也不抬地回:“不是玩笑。”

“你说什么?我会揍你。”她挥臂揪住男人西装领口,捏出浅灰褶皱。

男人眼皮耷拉,眼镜掉架鼻翼骨,不敢正视那双纯质瞳眸。

她冷静不下来,双手仍死死抓住衣领,口吻命令:“说清楚,他去哪儿了?”

男人还是没说话,颤巍着从西装里兜取出一张通知单,反扣空白那页,递给她。

她推开胸膛,从他手中夺过白纸,骤然停住动作,没翻开看。

手举半空,愣过好半晌。

泪点滴湿白纸,短发滑过挺立颌角,隔绝男人视线,看不清神情。

没看内容,她已经泣不成声。

男人不善安慰,静默陪伴,无异年少时景。

她使劲吐出悲戚,抽抽两下鼻尖,一鼓作气掀开字体那页——死亡通知单

(喻澄,男,三十岁,牺牲于二零二三年八月八日晚八时整。在配合缉毒局逮捕毒枭过程中,喻澄同志不幸中弹,左腿一枪,腹腔三枪,心脏三枪,脑袋一枪,当场死亡。出于对喻澄同志及其家属的保护,不立碑,不行丧,不祭奠。喻澄同志英勇多谋,卧底毒枭窝点多年,从未有过叛变,是一个值得缅怀的优秀人民英雄。请家属尽快走出悲伤,切勿擅自设立灵堂,以免遭受毒枭报复。如有需要,请联系安合公安,寻求帮助。)

左腿…腹腔…心脏…脑袋,她好痛,痛得濒临晕厥。

他不疼吗?

他那么怕疼,身中八枪,无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在想什么?

混蛋!

他还记得约定吗?

“如果三十岁,丘比特还在迷路,我们就结婚。”

喻澄少年嗓音盘旋脑海,脆亮爽朗,透着股傲气,挥之不逝。

“笨蛋。你又失信了。”她淡淡埋怨,“没有你,哪儿还有丘比特之箭?”

“澄子——我说——我喜欢你——”厉栀面朝深海怒吼,又爱又恨。

这一句迟来十年的表白,喻澄听见了吗?

“听见!我听见…”少年喃喃回应。

少年抵阳入梦,柔光照肤,白得不像话。

隐约间,梦中有人问他:“你听见什么?”

“我听见,厉…向我告白…”他一顿一顿地回,似乎还没清醒。

嗙——

“嗯?老师再见!”少年揉去朦胧站起身,一双鹰眼恶狠狠盯着他,仿佛他是瞌睡虫,要吃他。

他吞下喉咙,撞上汤老班凌厉目光,心提到嗓子眼。

教室哄堂大笑,缓解尴尬氛围,他好像没那么紧张,甚至多了层疲软。

“留下打扫卫生!”汤老班就这一招,屡试不爽。

奇怪。这么真实。

难道不是做梦?

他张望前后,意外发现,都是高一同学。

而他同桌,名叫厉栀,“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

“嗨~十六岁的小厉栀,我们又见面了。”他笑着招手,唇红齿白,露出两颗尖钝虎牙。

厉栀可能觉得他有病吧,冷漠瞥他一眼,拖动凳子,离得越远越好。

厉栀不乖,还是三十岁的厉栀可爱些。

十六岁的厉栀,浑身长满玫瑰仙刺,指腹轻触,喷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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