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钱市胡同是北京城最窄的胡同了，两个人走对面都要侧身前行，这里距离繁华的大栅栏仅几步之遥，清晨的胡同里却是格外寂静的。

韩游把身子藏在“游园一梦”昆剧班的后门边的小木棚里，姑娘们正在院子里晨练吊嗓子，时而婉转，时而尖细。韩游侧耳细听，那嗓音仿佛是从天上飘来。然而，他的目光却紧盯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我告诉你，这事得赶紧成，我等不起！”韩游嘴角抽动。两个男人都衣衫不整，脸上胡子拉碴，一看就知道不是做正经营生的。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打开了他的大包袱，从里面拿出几件假文物，撂在韩游面前：“你要的罗汉像，古画，还有这金银平脱琴，都跟真的一模一样，保证你们班主看不出来。”

韩游抓起金银平脱琴仔细打量，“班主那把琴可是唐代的，拿去卖给那些太太小姐，准能赚个好价钱。”

另一个男人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头：“哼，那都是老子我精心打磨的，这次你得多给点。”

韩游放下琴，淡淡地道：“你们知道，我家这盗墓绝技世代相传，什么样的宝贝我没见过，这东西得真像才行。何况，替换的事儿还得我来，有风险。”

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横肉男人伸手，“少来那些个没用的，大头儿都是你赚了去，你就先交钱吧，十个大洋。”

韩游扬眉：“咱们合作多少回了，你还真担心我不给钱？”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掰出十个大洋，亮瞎了两人的眼。

大洋很快被收进了横肉男人的怀中，他笑道：“那咱们就此告辞。”

韩游目送他俩离去，美滋滋的嘟囔：“给你们十个乐得屁颠儿，回头我就能赚上一百个。”

“韩游！你小子干嘛呢？还不倒尿壶去！”赵叔的大嗓门儿穿墙而来。

“来了，来了”韩游赶紧将假文物藏在小木棚里，再沿着幽深细窄的巷子，一路小跑绕到“游园一梦”昆剧班的正门。

透过半掩的大门，可以看见院子里的大树，树影婆娑，赵叔正拿着一把大扫帚扫院子。他抬头看到韩游，没好气地骂：“一大早的不见个鬼影子，院子都快扫完了。”

韩游嬉皮笑脸地道：“赵叔，我最近觉轻，出去透透气。这不，想你了，立马回来了。”

赵叔瞪了他一眼：“少跟我这撒娇，你那点小心眼儿我早看穿了。哪像我当年，跟随班主走南闯北。你呢？除了胡混，就是搞些下三滥的营生。”

韩游摆摆手：“赵叔，你说的哪门子事儿啊，我哪有？”赵叔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继续扫着地。

韩游赶紧拎起尿壶，捏着鼻子就要往外走。院子深处传来一阵歌声，是小兰在练唱。清亮又婉转，令人陶醉。韩游的眼神立刻变得飘渺，他走近小兰，轻声问：“小兰妹妹，今晚可有演出？”

小兰转过身，笑道：“有啊，你来看吗，韩大哥？”韩游咧嘴一笑：“你唱，我怎么能不去呢？”小兰嗔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那些把戏。”韩游假装无辜：“什么把戏？我是真心想看你唱戏。”

小兰把手放在韩游的手心，含羞道：“知道你是真心的。”

韩游看了看四周，轻轻挑起眉毛，低声对小兰说：“这儿人多，我有些话想私下跟你讲，跟我来。”

小兰略带疑虑地盯着他，但还是跟着韩游绕过了院墙的侧面，一个被老槐树遮挡的小角落。那里有一张长条石凳，两侧各有一株月季正盛开，花香浓郁，空气中似乎也带着醉人的魔力。

小兰有些不自在，背靠在树上，轻声问：“韩大哥，你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韩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凑近小兰，轻轻地捧起她的脸，神情异常认真：“小兰，其实我一直都有个心事，认识你这么久了，其实我......”他声音渐低。

小兰的心跳加速，她轻轻地挣扎，试图躲避韩游的眼神：“你在说什么，韩大哥？”

韩游缓缓吐出：“我是真喜欢你，小兰。从第一次听你唱戏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

小兰眨了眨眼，娇羞地说：“我其实也对韩大哥留心了很久。”韩游一听这话立马坐得更近了，两人眼看就要贴上了，韩游一只手还不规矩地往她的衣服里面摸，两人的唇即将触碰。

“喂！炕上的！”院墙的侧门被一脚踹开，一声清冷的叫喊打断了这意境。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迅速拉开距离。小兰有些困惑地看向门口，只见一个女子几步走进，穿着一身练功服，身材修长，面容姣好，那双凌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韩游。

“大师姐......”韩游尴尬地笑了笑，试图减轻这紧张的氛围。“大师姐，你怎么管韩大哥叫‘炕上的’？难道你们两个......”小兰似乎知道了什么。

莲心眼中的寒意未减，看向小兰：“没错，他就是我屋里炕上的，我们早就钻一被窝了，他没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