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他身体烫的吓人,嘴唇也有些青紫,身上还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一丝腐烂的味道。不是手上的伤口,洪晴瞬间意识到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处,顺着血腥味把他翻过来,才发现他左边的裤腿摸起来都有些发硬了,扯开来,露出狰狞的伤口。是剑刺的贯穿伤,粗糙的用黑色裤带绑过,线和血痂黏连在一起,渗出黄色的液体。
毕竟是个小男孩,洪晴帮他换衣服的时候只换了上杉,他两天以来走路行动都很灵便,大概是怕被发现强撑着,体力消耗也就更大。
“也不知道是怎么忍下来的。”虽然知道战争残忍,但没想到会把一个年幼的孩子逼成这样这样。她也顾不上生气,用衣裳收集树木上的露水敷在孩子脑袋上,决定往森林里去找柳树。那是她无意中学到的知识,古老的医学文献《埃伯斯纸草书》记录了埃及人至少在公元前两千多年就记载了柳树叶的止痛功效,而后来的人们继续延伸这一信息,燃烧柳树皮冲水,成功制作了最早的阿斯匹林。
树林里黑的骇人,洪晴紧攥着长剑往深处去,火折子里不知道还有多少火油,她决定不用,要留着烧柳树皮。可又怕黑,过去图书馆提前关灯都吓得不敢过走廊,走出的第一步腿软的都要跪下了,但走出那一步,后面的路也就能走的下去。她好歹找到柳树皮,这里还一丝光亮也没有,阴云密布,连星星的光都不肯落下来。
太黑了,尽管她特意在附近的树上砍了痕迹,回来的时候还是迷了路,洪晴想着那孩子进气少出气多眼看就要没气了,着急的几乎崩溃,一边哭一边摸索。她很害怕,想到那所谓的重任和命运,内心产生了一种几乎不可遏制的愤怒。
“去你妈的狗屁天命!”
“叮咚。”身上揣的碎玉声音清脆,像是天道的回应。
是血腥味,若隐若无的,像命运的的绳子牵引着方向。洪晴连忙顺着方向找过去,天黑路滑,近乎是连滚带爬的回到了男孩身边。他的位置有些移动,应该是醒过一次,伤口处的腐肉被割掉了,露出粉白的肌肤组织,渗着血丝。洪晴连忙点火把柳树皮点上,又跑去河边捧了水喂到人嘴里,擦身体降温,等到柳树皮稍微有些炭化,直接掰下来吹凉抹在他嘴上和伤口上。
她没学过医,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近乎失去理智的喂水擦拭反复轮回,直到累的再也走不动了,瘫倒在男孩身侧的泥地上,流着眼泪昏睡过去。
她是痛醒的,身上摔破的伤口被粗糙的衣料摩擦,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突然紧张,睁眼,那男孩拿着长剑压在她脖子上,神色阴郁。
太累了,心累和身体的疲惫让她突然想放弃了,也不反抗,抬眼看着天空。今天天气很好,非常美的蔚蓝色,很像她故乡的海洋。
那孩子终于下定决心举剑,光芒反射到她的眼睛里,亮白色,刺眼的,让她瞬间清醒过来,一个翻身躲过这一剑,扯住男孩的衣裳把他按到在地,把剑抢了回来。
凭什么,她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成为了现在的洪晴,即使没经历过生死,但为了钱产生的矛盾纠葛她见过也经历过太多。为了实现理想努力筹谋谨慎小心熬过去的每个夜晚,那些闭关苦读挥汗挖掘的每个白天,都成为她的灵魂的一部分,滋养着心里的那些抱负和勇气从羸弱草芥到古木参天。她绝对不认命,只不过是从头再来而已,不管是什么天仙神明想要随意摆布她的人生,都绝对不行。
“你叫什么。”明明只隔了三天开口讲话,她声音却已经沙哑的像是沉木。
男孩被她压着不能动弹,眼睛里起先是恨,眼神里满是不甘心,听到她开口讲话又震惊的盯着她,神色复杂。他又在做小动作,洪晴一把攥住他的手压过头顶,拎着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沙。
“这是最后一次,现在起你再做任何危险的事情,我都不会放过你了。”她直勾勾瞪着他的眼睛,知道他不会真的顺从,但还是先威慑压制一段时间。
“我叫洪晴,你的命既然是我救回来的,就是我的了。不知道谁把你养成这样烂的性子,阴狠有余思虑不足,净做些以命搏命的蠢事。过去的事自此勾销,以后的事情我会教你。”
说完松开手,看着他啐了一口唾沫跑掉,也不生气,默默的在原地等。他终究是小孩子,受辱后逃避反抗都是正常的,但洪晴知道他足够聪明,心思深沉步步为营不说,七八岁就能做到割肉去腐,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等想明白背后的道理,能低头回来跟着她,那就是理性压的住脾气,是个可塑之才想明白了却还是跑掉,那这心智就受脾气的限制,没有教的意义。
男孩回来的比想象中早的太多,回来走到她身边一米的距离,没有丝毫犹豫的跪了下去。
“请你教我。”洪晴转身就看到他把头发割去半截,攥在手心里。“我名叫正,您可以叫我小正,对您先前有所不尊重,自知有罪,割发请还。”
正。洪晴脑海里突然千丝万缕都凝聚在一起,战国时期,沿河向西的车队,父母不和,这名字和极致早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