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
话未说完,被一个禁军一脚踢开,粗声呵斥:“你算什么东西!”
有一人伸手要掀帘捉人,卫琅眼疾手快,握住那人的手腕,眸光阴冷,面上带笑:“军爷,奴婢主子是姑娘家,这般冲撞怕不好吧。”
“这姑娘胆子大得很,咱们声讨这么久都不肯下来。”赵金恶狠狠说,“我倒要看看中都城里还有我不认识的女人!”
“天底下除了你老子娘,哪又你不认识的女人?”
姜绰揉着肚子,透过议论纷纷的路人扬声高喊。
赵金眯着眼,不屑道:“姜绰,我劝你少管闲事。”
姜绰冲赵金打了个酒嗝:“睁大眼睛瞧瞧,这是挂得谁的牌子。”
马车上一边挂灯笼,一边吊着腰牌大小的圆形螺钿器物,夜里隐隐泛着翠绿亮光,形成一个“锦”字。
赵金辨认道:“锦央宫?”
花灯的光映到车里柔和微暖,但华凌祁的声音隔着帷裳如早春寒凉:“校尉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可能放行了?”
赵金冷哼:“我当是谁。”
禁军帮腔:“大街上冲撞了人,赔礼认错天经地义,怎么你们想仗势欺人不成?”
“夜间行路,我的车好端端地慢走,才过完年,校尉大人非要给我的马下跪磕头。”华凌祁说,“今日我替这畜生做主,给大人压岁钱。”
卫琅机灵,掏出钱袋数钱。
姜绰弯腰笑得肚子疼,哎哟哎哟直叫:“小爷我还没见过‘仗势欺人’有比你们校尉玩得更明白的。”他压着赵金的肩膀低语,“宫里正闹不痛快呢,大将军可是前脚刚走,你若此时寻衅滋事......人家靠山更硬,谁保你?”
赵金拍掉姜绰的手,嫌恶道:“算我倒霉,谁叫华家通敌叛国,还能过得风生水起,倒欺负到咱们寻常百姓头上来了。”
华凌祁从未露面,围观的百姓也只当谁家出来游玩的闺门小姐,不小心惹了禁军,听赵金这般说,才明白,原是华家的人。
莫说禁军,就连百姓们瞬间义愤填膺,堵住马车声讨辱骂。
姜绰气道:“赵金,你!”
突然有人喊道:“绣衣!是绣衣直指!”
肃穆整齐的玄色绣衣们从屋顶飞落,迅疾控制镇压骚动□□。
远处杂耍的叫好声,宴京楼的笙箫轻快悠扬,却无人欣赏。
骆煜安身后是中都城亮如白昼的璀璨灯火,他凛若冰霜步履稳健,周围的人敛容屏气,不敢凝视。
萧岂桓组织的这支专属皇权的势力,自成立起,都不以为意,但骆煜安行事雷厉风行,为人又桀骜不羁,许多人听到绣衣二字到不由地心惊胆颤。
姜绰凑在骆煜安身侧大致讲了事情经过,骆煜安长睫微垂,侧头看了眼紧闭的马车,对绣衣们说:“让百姓都散了。”
绣衣迫使人群散开,骆煜安走向赵金,他笑时卸下几分凛然,放荡中藏着威势:“本侯倒是与中垒校尉颇有缘分,总能大街上遇到别人对你心怀不轨。”
赵金打量他一身玄色银线的绣衣,抬高下颌,鄙夷道:“侯爷说的是啊,我这般纯善,人人都想欺到我头上,我们赵家没有心眼小的,今日就让她下车给我磕头认错,此事我便不放在心上了。”
卫琅咬了咬牙,笑道:“军爷,若要较起真,是马惹了您,不然让这畜生给您跪下赔罪?”
“都知道打狗还得看主人。”赵金说,“怎么?今儿就算跟这畜生置气,也得让你主子出面,你一个低贱的下人多什么嘴。”
然而马车内的华凌祁无动于衷。
赵金等的不耐烦,夺了马夫手中的皮鞭抽向驾车的马。
马匹受惊猛然窜向闹市,骆煜安紧追其后。马车撞毁花灯,引得路人纷纷尖叫乱逃。
一女子躲闪不及,马冲向她的刹那,骆煜安旋身将她拽到安全的地方,又迅速追惊扰的马。
这时,马车缓慢停下,骆煜安赶到就见马匹嘶鸣,前蹄扬起,华凌祁紧拽着缰绳,她轻抚着马匹鬃毛,等它平静。
绣衣紧跟而来,看着坐在马上的华凌祁,耳根泛红。
骆煜安叫了阳离,叮嘱赔付商贩们的损失,记账武宣候府。
阳离带着绣衣们散去,骆煜安仰面问道:“驯服畜生倒是厉害,对付人么......”
华凌祁看见走近的赵金,漫不经心问道:“侯爷打算怎么处置我?”
骆煜安扬声说:“聚众闹事,寻衅滋事,还开罪了中垒校尉,本侯这就禀明陛下,先带回去,小惩大诫。”
华凌祁翻身下马,乖顺地跟在他身后,路过赵金时,软声细语:“大人,红包届时会送到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