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衷

莫辰逸眯了眯眼，想起了这一人物。“她那男朋友就是那劈腿的，真的为这女生叹气啊，长得也挺精致的，男朋友居然不懂得珍惜。”

莫辰逸也不傻，气定神闲：“看上了？”

那头沉默，莫辰逸耸耸肩：“还真是？”

“没，”江祈年回神，“就是有点感慨。”

“嗯。”莫辰逸也不揭穿他。

…

莫辰逸挂了电话，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的灯火通明，晃了晃手里的罐子，思绪飘回那年。

他看着女生趴在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想到刚才数学老师意有所指的批评：“我们班上有些同学偏科太严重了要改一改啊，你高考不是只考学的好的那些。”

他觉得有些好笑。明明都是在学，为什么她文科可以学的那么厉害，理科不行。但看到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他憋住笑，敲了敲她的桌子：“伤心了？”

“困。”夏落染打了个哈欠，“下节还是数学课。”

“……”他这下是真忍不住了，嘴角上扬，“那你睡吧。”

“睡个屁，”夏落染强撑着伸了个懒腰，“等下又要被骂。”

“睡吧，”他拿起笔，视线看回三角函数题，“等下叫你。”

夏落染没再回答，双手一搂直接趴下。

“……”说好的不睡呢。

莫辰逸抿了一口冰凉的酒，深色眼眸里流露出几分笑意，但是他很快抬起头，大力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凉却刺喉。这两年他无数次回想起那个瘦弱的身影，眼里带着泪花，脸色赤红地看着他：“莫辰逸，”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缠。

那个最可悲的字。

百口难辩的莫辰逸当初只觉得世界一瞬间黑暗，他不知道面对女孩的一腔赤忱他要如何去跟她说。他明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国，等到落地那天才知道。

原来他只不过是他哥哥的替身。

随时可以粉碎掉自己人生去扮演其他人的角色。

那些天他几乎觉得崩溃，没有人真正的关心他，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成为像他哥哥那样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热爱的东西是什么。

唯一可以理解他的人被他伤害到远离他的人生。

莫辰逸清楚地记得初见那时。少女扎着高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蓝白相间的校服裙摆轻摆，浅色瞳孔盛满细碎的光亮，干净又明媚。嘴角弯弯，眼角上扬，带着点攻击性。她抱着一叠书，白净的胳膊被勒红出现几道印子，眉毛轻皱。身后是走廊上散下的光亮。

莫辰逸盯着手里的书，呼吸有些急促，耳根却有些发烫。他突然想知道这个女生是哪个班的。后面他慢慢想到，这不是当时开学在新生大会上表演的女孩吗？

得亏江祈年经常在耳边唠叨。

莫辰逸低笑一声，看着灯红酒绿的街道，果然人总要靠着些回忆生存。

…

宿醉之后的结果就是胃疼。莫辰逸强撑着找到胃药就着温水吞下去，换完衣服也不管药效还没开始就离开了家，他今天有个重要的实验报告要写。

实验室的门一打开，里面只有陈研致一个人：“师弟早。”

莫辰逸咬紧下唇：“师兄早。”

埋头看电脑的陈研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急忙站起身来：“怎么了这是？”

“没，”莫辰逸随手扯过一把椅子坐下，脸色苍白，“等会就好。”

陈研致倒了杯水给他，拍拍他的肩：“不舒服就去医务室看看，老周那边我替你说一声。”

莫辰逸点点头：“嗯。”

…

医务室内。

夏落染探头：“阿姨？”

没人应她。她走进去，不大的医务室里除了一个闭眼打吊针的男生，没看见平时值班的医生。

她怔了怔，看向坐在阴暗处看不清脸的男生。努力辨别那个带着黑色帽子一脸苍白闭着眼的男生，他手里的吊针已经过了大半，夏落染盯着看了好一会，小心翼翼地开口：“同…同学？”

“嗯？”莫辰逸睁开眼，转过头来。他两小时没喝水，此时声音嘶哑低沉。夏落染吞了吞口水掩饰自己的情绪：“你…手……血倒流了。”

莫辰逸低头，调了调流速，重新闭上了眼。

夏落染：……我有那么多余吗。

夏落染等了几分钟还没等到医生，转身想走时右手手腕被人拉住，皮肤接触的一瞬她感受到了滚烫，她看着男生摇摇摆摆地站起来，身后的左手还扎着针。

他几近祈求的语气，声音嘶哑：“别走，行吗？”

夏落染不知所措地抽回手，看着他坐下，眼里满是失望，眼角因为发烧有些潮红。

“你要是有事，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