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点
江柳钦靠在柱子活动着脚踝,那人没有理会她,径直出了牢房。待到谢承煜与她已有些距离时,她腿脚有了缓解,忙得追上去。
她气喘吁吁地在谢承煜旁与他并肩走着,雍城已恢复往日车水马龙的模样,商贩的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谢承煜忽然问道:“找我何事?”
这番不要命地违抗他的命令,藏在狱中,总该是有什么目的,又或者是有什么诡计阴谋。尽管她带着一番说辞,是真心投靠,还是阴暗蛰伏,还不能轻易妄下定论。
江柳钦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连忙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不过已然被烧毁得不成样子了。
“将军您看。”她将那张烧毁得纸条展开,递给谢承煜,“大部分虽已烧毁,但上面还残留着几个字,‘昔月初九卯时’,应当就是刘从正所说的腊月初九卯时。”
江柳钦出密道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日在刘从正房里翻找线索之时,在书案桌脚下发现了这张纸条,不过已然烧毁了一半,而后江柳钦又在他的坐具上发现了一张丝帕,绣花针脚细密,若说是刘从正夫人的,也说得通。
可那张丝帕不同,江柳钦清晰的记得,丝帕上的绣花样式,每根丝线,手帕布料材质,都是宫廷之中才产有的。
前世她归为皇后,掌管着后宫大小事务,有时也会跟各尚宫的女官打交道,尤其是尚衣局的绣娘,她正是当年谢夫人为谢承婉找的绣娘师父,因绣技精妙被选入宫。
常年困居于深宫的谢承婉思恋家人无法诉说,便同那位绣娘有了不浅的交情,有时她为了解闷,还让绣娘教她绣丝帕,她当了多少年的后宫之主,那样的丝帕她就用了多少年。
这就奇怪了,一个小小的知州怎会有宫中妃嫔所用之物,要说他私通妃子,可他远在朔都之外,而偏偏对他妻儿的爱护又看不出假。
但刘从正与晋王常有来往,要说这丝帕是他给与刘从正的,一来这是女子之物,晋王尚未婚配,二来晋王的生母在他孩童之时便已离世,那时宫中丝帕的样式与如今截然不同。
江柳钦没将自己的疑惑告诉谢承煜,如今她身份有所不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与询问。
“你这纸条哪来的?”谢承煜问道。
江柳钦如实回答:“在刘从正卧房的书案桌脚下发现的,莫非刘从正的话是真的?”
“他说的那句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江柳钦点点头,“不过,我不知是何意,将军可知?”
谢承煜嘴角浅浅弯着,语气越尤为嘲讽:“你若是听懂了,轻则小命不保,重则株连九族。”
“我哪有九族可株?”江柳钦不以为意,又好奇地问道,“当真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江柳钦,雍城人,父亲江永德,母亲林淑,普通商贩,你还有个弟弟。”
“将军,你派人查我!”江柳钦虽知道谢承煜不轻信于人,可还是失落了一番。
她低声道:“他们待我并不好,我早与他们断绝关系了。”
江柳钦说的没错,她如今确实没有什么九族了,谢府遭难,谢承煜如今跟她毫无关系,她一人若是出了什么事,连累不到任何人。
谢承煜没有说话,身旁的少女眼帘低垂,嘴角却有抹淡淡的笑意,他看不懂她的情绪,似是悲伤失落,又好像很庆幸。
他还是没有说,江永德一家已死在战乱中。
江柳钦整理好情绪,又问道:“将军,你该不会……真对那小孩用刑了吧?”
谢承煜的手段,无人不知,世人都说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麾下的人犯了事,折磨人的法子成千上万,血腥残忍,成人尚且承受不住,更何况一个孩童。
身旁的少女一脸紧张,他觉得好笑且碍眼,一脸无语,没有回答她。
但她仍穷追不舍:“将军,你是不是事先知道刘从正会从密道中逃走,故意散播你要出城的消息,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
谢承煜不语。
“那你还事先不告诉我,也让我好有个准备,带几个身手好的侍卫来着……幸亏刘从正目中无人,没一剑杀死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絮絮叨叨道。
他缄默。
“将军,昨日晚上,谢姑娘又入我梦中了,她问我们,何时回九江州?”
谢承煜忍无可忍,侧头打断她:“身上伤如何了?”
突然感受到了哥哥的善意与关心,江柳钦满眼感动,一脸笑盈盈地道:“好多了。”
“既然如此,明日开始领差事吧。”
江柳钦的笑容倏地消失的一干二净,谢承煜面色平静,看向前方,讥笑道:“我麾下,一不收废物,二不养闲人,你好自为之。”
……
几日后,江柳钦身上的伤已然痊愈,她早早起床,伸着懒腰觉得神清气爽。谢承煜派给她的一些任务,无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