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暗涌
“你最好是!”沈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又再三叮嘱沈墨老实教学便是,千万别再瞎折腾。
沈墨嘴里连声称是,可心底却又是另一般计较,沈忠的病情这几天有反复的迹象,沈墨就连哄带骗把人哄去躺下静养,扭脸就带着礼物出门了。
荣德书院就在京城,离沈府也不远,沈墨到了后向门童说明来意,等了一会就被请了进去。
只是她属实没想到,里面竟这么多人,乌泱泱地摆了好几桌,甚至还有“老熟人”。
“呦,本公子当是谁呢,这不是沈夫子吗?”蔡浩在座上吃酒,阴阳怪气地朝她举杯。
沈墨权当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抬眼扫了一圈,这处宅院应是山长和夫子的休息处,似乎是在办宴席,除了蔡氏父子,还有些院试时见过的山长,但放眼望去却没看到郑山长那显眼的黑痣。
看来是她来晚了。
果然,首位上一白须老者开口:
“这位小友,你来得不巧,郑山长已在昨日致仕还乡,老朽初来乍到,故而诸位同僚来给老朽捧场。”
“跟这小丫头有什么好说的?严山长,你怕是不知她是谁,就是那个把院试搅得乌烟瘴气的沈墨!”
“哼,身为女子却不守妇道,还整什么变形记,简直误人子弟!”
这里面有不少人都因参与院试收贿被惩处,万幸只拿了点零头没罚得太重,又嫉妒沈墨的学生的确拿出了成绩,此刻都把矛头对准了她。
“哦?老朽之前虽有耳闻,有个闺阁小姐专收京城纨绔去乡间教化,没成想竟真有此事,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严山长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边翻看手里的书卷,看似在夸赞,实则面上尽是挖苦,他可是知道这女子借着摄政王狐假虎威,惹得左相不快。
国子监祭酒蔡及也对沈墨没有好脸色,前不久自家独苗儿子就那么被人当街阉了,至今没抓着是谁,儿子和因她当街被抓进牢里,这事沈墨指定脱不了干系!出言羞辱道:
“你爹也真是躺着养病养昏头了,也不知怎么教条你的?书院是读圣贤书的地方,不是你一介女流该来的!”
沈墨本想打个哈哈转身走人,毕竟这是人家地盘,她也不好怎样,但蔡及偏要拿她爹说事,沈墨转身的步子顿了顿,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回头,瞥了他案上的书卷一眼:
“是吗?那诸位为何要用我一介女流编的教辅呢,岂不可笑?”
“你在说什么胡话!这是我爹刚从凌氏书肆淘到的名家著作,怎可能是你编的?!”蔡浩嗤笑一声,这书可是和古籍放在一起,书肆当季首推,就她沈墨能写出来吗?
沈墨眉心跳了一下,凌如月做事一向浮夸,没想到竟直接把她的书放到那么重要的位置宣传,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从原本给郑山长的礼物里拿出一本,递给严山长:
“我所言非虚,书是我托凌氏书肆代卖的,这本是还未发行的下卷,您许是没仔细看,卷首就有我的名字。”
她兀自略过蔡及,对这种人最好的打击方式就是无视,严山长将信将疑接过,仔细对比后发现还真是,面上有些尴尬之色,他方才还夸赞这书的编者学识渊博,用词通俗易懂,新官上任三把火,自是想搞些新名堂,计划书肆合作把这本书买入自家书院给学生们学习。
“沈小姐真是人不可貌相,老朽觉得此书甚妙,想买来给我荣德书院的学子使用,不知沈小姐······”
沈墨自然会意,有钱不赚王八蛋,两人很快就合作敲定了方案,堂下众人只看到原本给他们撑腰羞辱沈墨的严山长不知被她吹了什么妖风,还和颜悦色地聊起了天来,蔡及更是郁闷,他也没细看,谁能想到那书是沈墨编的?刻意咳嗽了几声,眼神示意严山长。
差不多得了,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严山长回过神来,朝他讪讪一笑,也不太敢和沈墨明目张胆地攀谈,沈墨看出他的处境,及时应道:
“那小女就先告辞了,您稍后可以去凌氏书肆找人详谈。”
严山长忙不迭应声,一众人的视线让他如坐针毡,也没起身送她,沈墨满意欣赏着蔡浩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懊恼,在走到他旁边时轻声骂了一句:
“呵,阉人。”
蔡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耗子,险些气得跳起来,可碍于颜面只能待在座上,表情甚是狰狞,眼睁睁看着沈墨大大方方离去。
金銮殿
“肃王殿下,臣等还是以为,该让太子尽早即位。”
文武百官列队有序,官服前红后青,整齐站满了前殿,队伍甚至延伸到了偏殿和殿外,位列百官最前的是左相严成岳,他手持笏板,神态勤恳真诚,仿佛真是一个为李家江山操心的贤臣。
殿上正中的龙椅仍空缺着,不知有多少双眼睛觊觎,太子李恪和秦千澜各分坐左右,李恪见左相为他说话,够不着地的小短腿在空中小幅度晃了晃,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