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卖煎饼果子的老头

灰色的雕栏画栋之间，伸出一条宽约两丈的青石板路，向纵深处无限绵延，商贩分成两路面对面地摆成摊，中间过往的行人穿梭于各个商摊之间，物色他们想要的商品。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地正常，只是没有色彩。

夏相宜数步之间已至那煎饼果子摊前，指尖在眉心处一点，露出阴阳眼。摊前卖力煎饼的老头乍然现出鬼形，竟是个斩了首的无头鬼，只见他一手提着还在流血的脑袋，一手打蛋煎饼。那刚打出的新鲜“鸡蛋”却是跳动的胎盘，浇筑在发粘的馍上，脑袋上滴滴哒哒流淌的血淋在上面，刷子一刷，刷出一层薄薄的血色，再往锅上一煎，煎得红彤彤的……

一个煎饼果子就做好了。

夏相宜收起阴阳眼，猛见小苹果对着刚出锅的煎饼果子直流口水，便捏住她的嘴巴，叫她闭嘴。

“小哥，来一个？”老头忽地同他们说话，夏相宜扭头，见他眼睛睁得鼓鼓地，盯着方红夜。

夏相宜便也盯着方红夜瞧。

方红夜瞥她一眼，问：“你想吃？”

夏相宜眼珠子骨碌一转，“你吃我就吃。”

小苹果忙跳起脚来扯着夏相宜的衣服，道：“姐姐姐姐，我也想吃！”又问阴二月，“公子公子，你也想吃对不对？”

“……如果你们都吃，那我也吃。”

方红夜便从袖口里掏出一粒碎银，递给老头，“来四个煎饼果子。”

“好嘞！”老头开心得双手齐出，一下敲出四个鸡蛋在锅上同时煎，一手翻炒，一手添油，不一会便煎好了四个煎饼果子。

竟飘香四溢。

小苹果一把将四个煎饼果子都夺了过去，从夏相宜开始，又一个一个地分了出去，最后留下一个给自己。

夏相宜看着手里看起来香喷喷的煎饼果子好半天，下不去嘴。正欲偷瞄方红夜，却见他将自己的煎饼果子递了过来，“我的，也给你吃。”

“那……我的也给你吃。”阴二月也将自己的煎饼果子递了过来。

夏相宜睫羽扑闪两下，“……都给小苹果吃吧，她还在长个呢，要多吃点。”

最后四个煎饼果子又都回到了小苹果手里。

小苹果受宠若惊，瞧瞧这个煎饼果子，又瞧瞧那个煎饼果子，明明很想吃，就是舍不得下嘴，又十分不可置信地望着夏相宜，“姐姐姐姐，这些真的都是给我吃的吗？”

夏相宜眼眸轻转，四人买了煎饼果子却迟迟不见动口，可把两旁的鬼给急坏了，一个个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们，浑然忘记了手头的活儿。

“还是不要吃了吧，不干净。”夏相宜拿红雪扇往小苹果腕上一敲，四个煎饼果子“啪嗒”一声全部掉落在地上。

小苹果顿时瘪了嘴，望着地上的煎饼果子，眼眶里两圈泪水打着转转，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姐姐姐姐，哪里不干净了嘛？”

夏相宜见她弯腰要去捡地上的煎饼果子，红雪扇一挥，煎饼果子从地上飞了起来，直打向做煎饼果子的老头。老头见状，大叫一声，“不好，被她发现了！”

灰色的雕栏画栋瞬间消失，青石板路也刹那碎裂。厉鬼自土中钻出，夏相宜冷不防被拽进土里，接着一副冰冷的棺椁如铁匣子似的将她层层裹住。棺椁之中，一副尘封的尸体乍然睁眼醒来，指尖长出长而尖锐的指甲，掐住她的脖子，对着她的脸使劲猛吸。

这是要吸她的阳气！

可只吸了一口，那尸体蓦然顿住。夏相宜拿红雪扇往它身上一敲，它便如冰块似的“哗啦”一声碎裂。

夏相宜从土里出来，陡见一阵刺眼的白光射来，忙画开扇面遮挡。待那白光消失，阴二月已提了小苹果出现在她面前。

“你们齐家的日炫眼果然名不虚传，以后别在我面前炫了，闪瞎了我的眼，我就把你剩下的一只日炫眼也给挖了！”

阴二月恍若未闻，眼睛四下里扫视着。

这是一片阴气森森的坟土地，他们被四周林立的大树包围。颜色依旧是死寂的灰色。

夏相宜发现少了一个人。

方红夜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