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穿着一件紫色的圆领衫,玄色褶裙,腿上缠着绑脚,看起来比往常经常穿的浅色,略显成熟许多。
云朝往兰惜身后看了看,确实阳光已经洒满在地上,照在石板路边的青草地里。
云朝有些疑惑,“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兰惜反问道,“走,今天太阳正好,不如去一木丘看看。”
云朝看着她心想,说话还是和小孩子一样,不自觉点头轻笑两声。
随即让兰惜在厅室等他,自己便进卧室,换了身玄黑的衣裳,走出卧室门时,顺手还带上一件外袍。
玄色最为吸热,即使一木丘上有风吹上来,身上也不会觉得冷嗖嗖的。
跟着兰惜轻快的脚步,云朝上前几步,牵起兰惜的手,走在二十四庄外的水田道上。
向远处望去,便能看见生长着茂密树木的琼际山,连绵的山峦起伏延伸,顺着树林向下看去,能看见一个高高耸起的山包,上面长着一棵正盛开白花的树,那是一棵魁桃树,那里便是一木丘。
上到山丘上,兰惜松开云朝的手,双腿压在脚上跪在一木丘旁,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裙子,便望向云朝,两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云朝睡上来。
云朝挑着眉看着兰惜的举动,有些诧异。
虽然小时候自己总是主动躺在兰惜腿上睡觉,可以前也没见兰惜主动过,这可是头一遭。
云朝有些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直到兰惜红着脸催促他道,快点,云朝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
难道昨天没去见兰惜,自己一下子想通了?
云朝心里困惑,却没有问出来,兴许接受兰惜的好意,才是当下必须做到的事情。
躺在兰惜的腿上,视线刚好望向魁桃树,枝桠茂盛得层层叠叠交叉不断,枝叶摇曳漏下几点光亮洒在兰惜身上。
不时有两片、三片花瓣飘落,略过兰惜的脸颊,略过兰惜的下颌,略过兰惜对着云朝摆出一派笑容的嘴角……
真想一年到头,都能看着这一景象,良人在侧,执手偕老。
云朝有些恍惚,不容置疑地说着,声音低沉,却变得轻飘飘的,“以后我们经常都来这里吧。”
兰惜没有回答,依旧用轻快地语气问道,“那我不在的时候怎么办?我很忙的。”
捉住兰惜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便轻轻吻了下去,吻在兰惜的掌心里,“吃掉你好了。”
“这怎么成?”兰惜故作惊讶地说着。
不过一整天下来,兰惜坐在那里也未曾动过几下,任由云朝躺在自己腿上睡着,时不时还能感觉到她的手,轻轻抚摸过他柔软的短发。
直到夕阳将至,二十四庄隐约传来熟悉的旋律。
兰惜摇晃着云朝直到他清醒过来,一起走下一木丘后,云朝回到家里,目送兰惜离开。
自己对明日的仪式更为期待,又开始看着屋内的陈设,想象着往后在兰惜家里要添置哪些东西。
第二天清晨,家门外再次响起一阵敲门声。
云朝早早醒来,将连同兰惜的早食一并做好,正装进木盒子里。
他打开门,门外不是兰惜,也不是监礼,虽然没怎么打过照面,云朝也知道他是刚来事务司的职守。
两人简单作揖行礼后,云朝本想请进厅室入座,那人摆了摆手不再寒暄,直接开口问道,“常惜,是您的良人对吗?”
“…是,怎么?”云朝看着眼前的职守,听到他说出的名字,心里不禁一紧。
周遭的旁人从不这样称呼兰惜,或许是这名职守来桃野的时候不久。
只是一听见这个名字,云朝便感觉自己视线有些恍惚,心里萌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默默让自己冷静下来。
职守看着云朝难受的样子,有些迟疑要不要开口,只是这件事着实没办法,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他顿了顿,还是开口说道,“妇惜,入墨了。”
“不可能。”云朝突然斩钉截铁地答道。
职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云朝,蹙着眉头,满是怜悯的神色。
“不可能。”云朝再次回答道,这定是兰惜的恶作剧。
云朝没有再作回答,从职守身旁经过,快步走到石板路上,走向十六庄,走向兰惜家的方向。
走过桃林,花已经落下一半,稀疏地嵌在向外不断扩张的枝桠上,落得地上一片粉色,随风飘絮,落进池苑的花瓣,池水亦染成一片粉色。
正可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即使不经意瞥见一眼,也定会有人认为,这是婚媾礼成之日,绝佳美景。
只是一切都可能化作一场泡影。
若是今天能坐在那里进行婚媾仪式,定是极为养眼。
走到门前,兰惜